他旁边有个女孩。一如既往地。
夏阑把书放下,扭头就走。当鸵鸟是她最擅长的。
“你怎么又在躲我?”他却匆匆地赶上来。原来他看见她了的。
“不想打扰你们。”她极力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一些,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八卦。
“谁们?这里就我自己。”苏星洋的语气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味道。
“我以为朱萸也在。”她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刚刚的书架,那个女孩确实不是朱萸。
“你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了?”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什么传闻?”她装傻道,躲避是她的本能。
“少来,你刚刚都说不想打扰我们了。”
“随便吧,不关我的事。”赌气般掉头就走,她知道自己其实表现得很差,一点也不自然,一点也不云淡风轻,还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如果对于苏星洋而言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她这样做简直矫情至极。
然而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想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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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中学不设尖子班或实验班,但从高二下学期开始,班主任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通过调座位的方式把成绩好的集聚在一起,第三次月考后夏阑的座位被调到了于湛前座,同桌也从唐冰换成了文综超强的王子瑶。
夏阑开始感到渐渐逼近的压力,王子瑶是个扎着高马尾戴着厚厚眼镜的白净女孩,有时也经常笑眯着眼对夏阑调侃政治老师周晓洁的奇异装扮,也会兴冲冲拉着夏阑一起去小卖部买薯片。但是一到上课,特别是晚修自习时,她的认真和专注远远超出了夏阑的预想。比如她会在上午第四节课夏阑问她中午想吃哪个食堂的时候比出“嘘”的手势,也会在晚修时义正言辞地拒绝给别人传递纸条。临近期末的一周,她更是开启全天勿扰模式,在厕所排队也喃喃地背着政治书,为了省下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间,宁可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抱着书学习。
于是夏阑也开始暗暗下功夫,课间除了出去打水和上厕所,也开始窝在座位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去食堂的路上也不忘背一背英语单词和语文古诗词,与其说她是跟同桌较劲,不如说是跟她自己。
“放松点,用不着绷这么紧。”晚修课间于湛从后面递过来一瓶舒化奶。
“大神,我跟你不一样。不绷紧就会退步。”她把背靠在后桌上,没有回头。
“别被别人影响,就按你自己的节奏来”,于湛向前探身,轻轻地说,“现在弦绷太紧,上了高三崩断了可怎么办?出去走会儿吧。”
五月的观海平台又逐渐恢复了热闹,海风中夹带着一点点初夏的气息,婆娑的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摆。夏阑才想起来,她有好久没有和别人一起来过观海平台了,很多时候都是吃完晚餐洗完澡,从宿舍走出来的时候匆匆路过,也没来得及细细欣赏。一整个高二下,她都过得太匆忙了,心上也仿佛起了很多褶皱,很难舒展开来。
“期末考后有空吗?我们一起给朱萸过生日吧。”于湛双手撑在栏杆上,转过头来说。
“我就不去了吧。”夏阑认真地想了一想,她和朱萸同班一个学期,始终只停留在客气友善的阶段,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深入地聊过什么。她们无论如何算不上好朋友。
“一起去吧,还有星洋、唐冰、允之、张卓和绫络,大家都去。”
“这么隆重?”好像她的生日从来没人知道。
“朱萸最近不太好,就当让她开心开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疑惑。
“她妈妈再婚了,本来就是事业型大忙人,现在嫁了一个重庆人,时常要两地跑,更顾不上她了。她现在周末要么去爷爷奶奶那里,要么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住,也挺不容易的。”于湛叹了口气。
“再说了,我们也当放松一下。上了高三恐怕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好像是怕她再拒绝,于湛又补充道。
“好是好。但我们会不会太多余了?我觉得,星洋去就够了。”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于湛笑:“那些你也信?他俩认识到现在少说十年了,如果会在一起,早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