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一滞,突然发现她方才的话,不妥,很不妥,怎能当真着未来姑父的面说姑姑的不济之处呢!她当真是糊涂!不动声色的补救道,“不是,姑姑她第二日便自己琢磨出了门道,做出了比凤九做的还要成功的茶糕!”心虚的抿了口茶,继续正色的瞎掰道,“只不过墨渊上神一直未醒来,姑姑便也再未进过厨房。”
子阑在心里一拍大腿,说的好!激动的拿起酒杯对着凤九道,“小殿下莫想那些伤心过往了,我敬小殿下一杯!”
凤九举起酒杯豪爽道,“子阑上仙客气了,该凤九敬上仙才是!”这子阑上仙为人是真不错,适才他带她去看仙鹤,虽未看到仙鹤打架,但是在子阑上仙的帮助下,她拔,咳,她捡了许多雪白的鹤羽呢!虽不够做个羽毛掸子,但做个羽毛扇子还是够的,想来姑姑也会喜欢的!
白浅哑然的看着下方遥遥相敬的二人,小九何时如此会说谎了?她何时成功的做出过一块糕点?低头扫了一眼,师父的正前方确是摆了一小碟子糕点,看样子倒不像是二师兄做的,伸手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唔,竟然是七万年前她常买给师父吃的茶糕?惊喜的将手中的茶糕递到他嘴边,“师父你尝!”
要说这习惯呀,着实不是个好东西。比如此时,她本想着要护着师父的清誉,要给夜华君留面子,要与师父保持距离,但此时一欢喜,她便顺手习惯性的将自己吃过的,好吃的,塞到了他嘴边。而他呢,当着众人的面竟也未躲,反而极其安然,自然的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糕点,还弯起唇角轻柔的回了句,“甚好。”
她美滋滋的小嘴一抿,满眼的喜悦,又咬上糕点,目光望向子阑,他是哪弄来的糕点,还说是她做的?咦,子阑同小九何时如此熟络了?眼看那两人欢颜笑语的一连互敬了三杯,难道说,子阑他,移情别恋了?小九她……唔,其实子阑师兄倒也不错……
思忖着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低头间,呆住了。眼前是她自己的杯子,手中握着的,她刚用了的,是师父的杯子。不动声色的悄悄放回,又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子给师父添菜,又呆住了。一模一样的两副碗筷,都被用过的样子,哪个是师父的?为难的咬着唇,在心里又将子阑问候了一遍。平日里师父的餐具同他们的都是不同的样式,今日也不知子阑抽的什么风,竟然拿了一套师父的餐具给她用,这两套一模一样摆在一起的碗筷让她如何区分?!
墨渊垂眸看着犯难的小狐狸,唇边的笑意便有些掩不住,抬手夹起一筷子她喜欢吃的糖醋鱼,放在自己碗里递给她。
白浅感激的望了师父一眼,师父英明!接过碗开心的吃起了酸甜可口的鱼肉。
夜华眉目间掠过痛色,他们平日里便是这般相处的么?敛眸一瞬,抬头望向主位,宠溺一笑,温柔道,“浅浅,今日下棋下的晚了,明日我与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鱼。”
凤九一连几杯酒下肚已有一丝随意,脱口接道,“我姑姑最喜欢的是糖醋鱼不是清蒸鱼!”话一出口,瞧见太子殿下脸色忽的一沉,她害怕的往她四叔身边挪了挪。
白浅手上顿住,清了清嗓子,有礼回道,“咳,夜华君是昆仑虚的贵客,怎好有劳夜华君下厨。”
夜华素来清冷的面容绽开暖阳般的笑,宠溺道,“浅浅,不过一月未见,怎的如此生分,不是一直唤夜华的么?”
白浅抖了一抖,瞧着那眸中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她很是想不明白,她早已同他说的一清二楚,他又何以对她如此执着呢?她此时是真想回他一句,‘本就无甚深交,何来生分一说!’但他好歹是师父养护了十几万年的亲弟弟,话若是如此说,未免显得过于生硬了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怼回去的冲动。该如何回呢?他赖在狐狸洞小住时她起初一直是唤他夜华君的,但是耐不住他一回又一回的唠叨,她听得烦了便也依了他,只唤夜华。如今她倒是恨自己太过疲懒,怎的就未同他多计较一番呢!唔,师父他,不会多想吧?偏头望向师父,他正安然的盛汤。她抿了抿唇,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将盛好汤的汤碗递给她,微微勾起唇角,轻柔的道,“把汤喝了。”她乖顺的接过,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他亲昵的拢了拢她的长发,暖声道,“你同夜华皆身份尊贵,虽有婚约却尚未成婚,言行上还需多注意分寸才好。”唇边的笑意似有一丝暧昧,低低的道,“不过你向来随意惯了,七万年前便惯爱直呼为师的名讳……”
她眨了眨眼睛,脸颊泛起动人的红晕,娇羞的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师父!~”
折颜抽了抽嘴角,望向主位,见他那弟弟还是那副那一如往常的淡然神色,他眉心跳了跳,白家的小狐狸可不是吃素的,他这弟弟是真沉得住气啊!
夜华眸色暗沉汹涌,紧握的手已无血色。
子阑被十七师弟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师父~’惊的晃了晃神,莫名的觉得骨头都酥了!暗暗摇头,祸水啊祸水!
白真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嗒”的一声响,本想着夜华算是墨渊的客人,又是在昆仑虚,他本不欲多说什么,但耐不住他偏要跳出来碍眼,这就怪不得他了!清冷道,“听闻太子殿下三百年前宫中便已立了侧妃,恩宠盛隆,可见太子殿下并未将我家小五放在眼里,我看这婚约便就此作罢算了!”
折颜摇了摇头,唉,真真还是太沉不住气~
夜华微一愣神,复恢复常色,恭敬的有礼道,“夜华与浅浅的婚约是天君与狐帝亲定,夜华不敢擅自做主。”转头望着白浅,“只要浅浅一句话,洗梧宫的女主人便只有浅浅一个。”
白真不屑一哼,“怕是由不得你。”
夜华摩挲着酒杯,唇边的笑意略显苦涩,坚定的道,“为了浅浅,我会努力的,还请上神放心。”
白真郁闷的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夜华又一次深情的表白,听的白浅心中很不是滋味。若她真的嫁与他,再说上一句话让他的宫中只有她一人,岂不是显得她善妒了?诚然她确实是个善妒的,青丘素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让她能受的了那些莺莺燕燕呢。他明知她心中无他,又何以如此执着于她,今日又当着师父的面这般说,她只觉听得越发刺耳,恨不能一扇子将他扇出昆仑虚也好耳根眼前都清净。心念至此,玉清昆仑扇忽现在手中,她摊开折扇轻轻挨在鼻尖点了点,暗道,扇子啊扇子,你也想出来将他扇走是不是?唉,忍忍吧,到底是师父的弟弟,又是天族的太子,扇不得呀扇不得~慵懒的摇着扇子,手指在桌上一下下的轻扣,女君的气势已是显露无余。
夜华沉了沉眼眸,苦涩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那是素素习惯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