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4)(2 / 2)

红纱下的娇颜时而浅笑时而含愁,细腻凝脂的颈子挺的笔直,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亦挺的笔直,他不禁有些好笑,这倒是他第一次见他的小十七坐的如此端正,伸手扣上柔弱的腰肢稍用力,将他的小娘子带到怀里坐到他腿上……

她惊噫出声又紧忙抿住唇,一个狐狸心狂跳不止,急急的拿爪子抵住他胸膛推拒,“快放我下去!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手上抱的更紧,微微挑眉看她,低低的道,“我抱自己的娘子,还怕人看不成?”

她蓦地一噎,对上他湛湛含笑的眸光,只觉得脸颊越发灼烫,呼吸都不顺畅了,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怯怯的软声,“放我下去~这样成何体统~会被人说闲话的~”

他缓缓的凑近,笑意沉沉的低语,“你的夫君,何曾畏过人言。”

他仿佛真的要同她证明一下他不畏人言似的,隔着轻薄的红纱竟然贴上她的鼻尖儿,她气息紊乱,脸颊烧灼,耳边都是自己狂烈的心跳,艰难的扯回一丝理智,爪子推着他往后躲了躲,娇软的嗓音甜的腻人,“别,好多人看着~”

四周拢在玉柱上的红纱倏然飘落,他轻轻掀起她的头纱,缓缓印上她的唇,“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你是我墨渊的妻……”

……

鲜红的纱幔垂落,虽将玉辇围的严严实实,但那红纱竟是比上好的鲛绡还要轻透,于是遥遥相望于两岸的八荒小仙便目睹了红纱帐里头那若隐若现的一双璧人……他们面红耳赤的惊呆在原地,有羡慕,有嫉妒,有震惊,有慨叹,有悲伤,有怅惘,心猿意马,神不守舍!

花雨纷纷扬扬的落着,一阵阵清泠之音入耳,说来也奇怪,那悠扬激昂的丝竹竟未能掩盖住花瓣相碰的微弱声响,众仙恍然回过神来,只觉得那清凉的泠泠之音似拂过了他们心间,透彻明净,豁然开朗,心底隐藏的不甘与嫉妒皆被荡涤无余,最后只剩下满心纯粹的恭敬与祝福,不由自主的再次俯首唱喝,“恭贺上神大喜!”

空中一朵祥云之上,玄袍猎猎飞扬,墨渊的请柬月前便送到了洗梧宫,那请柬并不奢华,甚至有些寒酸,却让他嫉妒的抽肠挫斩,那并排而立的两个名字是那样的相称,而他,又算什么呢……

入耳的丝竹是哀伤的曲调,轻轻的剥开一层薄雾,透过大红的帐幔,那双璧人毫不顾忌的亲昵相拥。他唇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个时候,他竟是懂他的,他是要向这四海八荒宣示,他墨渊的妻,容不得旁人半点觊觎。许是上空的风太过凌冽,他觉得眼睛有些疼,疲惫的转身离去,有水泽滑进嘴里,苦的,冷俊的弧线再勾起一抹笑意,她并未走远,她会一直住在他的心底……

……

昆仑虚山门外,数以万计的小仙自主分开两路,齐齐跪拜唱喝,“恭贺墨渊上神大喜!恭贺白浅上神大喜!……”

玉辇稳稳的停在山门外的云梯前,凤九近前来搀扶她姑姑,却见他姑父已又将她抱起,她笑盈盈的退开几步给她姑父让路,心里是真为她姑姑开心,姑父待姑姑可真好!她不禁望了一眼前方那抹身影……

白浅在近距离的众目睽睽之下被她的夫君抱着一步一步走上云梯,且她夫君这脚步未免过于缓慢,照这么个走法,怕是得半个时辰才能上去,她往他耳边凑了凑,小声的低语,“师父~十七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吧~”虽然被他这般抱着,她心里的蜜糖都能淹了这四海八荒了,但毕竟他们都折腾这一整日了,昨夜又……他定是累的,她不忍心看他辛苦,且哪有新娘子成亲一步都不走,全程让夫君抱着的,回头她阿娘知道了定又要揪她的耳朵!

墨渊微挑了挑眉,侧首贴近小狐狸的耳边,低柔的语气里含着颇具深意的笑意,“这云梯一直到后山最高峰下,我们要先去祭拜父神母神,那里的千级石阶需你自己走上去,小十七可有体力……”

她急忙拿爪子捂住他的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挑起眉心看她,轻轻咬上唇边的指腹。她惊的心尖儿一颤,撤开爪子又挂到脖颈上,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心里暗暗哀叹,今日的师父格外魅/惑,害得她只看着他便觉得全身酥/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唉,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自青丘回昆仑虚的这一路行的极缓,申时正,艳日西沉,林麓幽深的仙山浸在柔美而耀眼的光华中,偶有凉风习习,溪水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云梯之上墨渊抱着白浅走在前头,两位上古尊神一右一左的跟在后头,再后依次是白真同凤九,昆仑虚的十六位弟子,还有前来观礼的八荒仙者。

众仙者揣着一颗万分荣幸万分崇敬的心,缓步而行,只是这步子未免有些过缓,他们好奇的抬头瞄一眼,刚好看到了两位新人的无言交流,从他们这个角度来看,唔,适才白浅上神在墨渊上神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墨渊上神又在白浅上神的脸上亲了一下,他们又细细的观察了一阵,而后纷纷自觉的垂下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昆仑虚后山最高峰乃是父神羽化之地,父神和母神的祭坛就建在顶峰,万万年来只墨渊同折颜有资格登上顶峰祭拜。

千级石阶之上,墨渊牵着白浅的手,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往日的风霜在脚下散尽,心底温暖又安宁,偏头看她,她也正朝他看来,四目相接,莞尔一笑,再无需多言,心意相通,余生相融。

写有两人生辰八字的竹简投进香炉里,青烟飘摇至上,折颜诵的祭天告文仿若还在山间回荡。她忽然想起那一世,那一日,他神色淡淡的开口,“许是寒山今日不在,改日再烧不迟。”她瞧着今日这遥遥直上的青烟,唔,看来寒山真人没有不在,定是能将她同师父的生辰稳妥的录入婚媒薄子,自此刻起,白浅同墨渊便真的是结为夫妻了,日后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祸福与共,生死相随。她正感概万千的畅想着他们的美好的未来,忽听折颜扬着不大着调的语调道,“小五啊,知道你今日高兴,但你也要分分场合啊,当着父神母神的面就敢如此失礼,也不怕母神不满意你这个儿媳妇~”

白浅惊愕的看向折颜,“我失礼了?”

折颜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你方才都笑出声了~”

白浅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看向她夫君,他正挑眉看着她,眸中满是笑意。她讪讪的清了清嗓子,心虚的看向父神母神的神位,眼前忽然浮现出梦境中母神温柔可亲的笑颜。她不禁扬起笑脸,眸子亮晶晶的笃定道,“母神定会喜欢我的!”

墨渊被小狐狸的娇憨模样逗笑,携着她的手去燃香,一道跪在神位前给父神母神叩首,三叩起身时,忽闻清婉琴音悠悠响起……

折颜惊奇的挑起眉梢,悠悠的笑道,“呵~看来母神很喜欢你这个儿媳~”

落晖盈盈,清风渺渺,她笑的温婉明媚,他笑的清雅柔和,十指紧扣,笑眼相望,一曲清风吟袅袅缥缈在天地间,如低语,若轻唱,霜雪消融,山河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