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婚(2 / 2)

一阵蚊子瘙痒过后,后堂传来詹仰“啊”的一声惨叫,震的脚下都为之一颤。

见他仍不罢休,偏要入后堂查看,詹父脸一板,怒道:“怎么说,公子还未入我詹家门楣,再往前一步,便是多管闲事。小女的名声更要不得了!请公子自重!”

来者一听,当即顿住,转身踱回堂下,面色更沉,眉间更蹙。

詹父:“你我聊了这许多,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来者心神不宁道:“闻仲。”

詹父一愣,道:“闻公子之名,很有深意啊。”

而堂后詹仰并未闲心咬文嚼字,在数道鞭笞下,一声比一声惨烈,此事竟带着哭腔喊道:“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娘亲,你好狠的心!”

一声过后,再没了声音。

詹母拎着血淋淋的鞭子从堂后现身,朝外一声怒吼:“来人,打盆水来!将这小畜生给我泼醒!”

候在外的随从听命,很快端来一盆冒着丝丝凉气的冷水,未等近至堂后,闻仲横在二人中间,一只手拨开水盆,道:“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人命还要重要?令尊如此心狠手辣,妄为人母。”

詹母不屑道:“女子声名,高于一切。让开!”

二人正要前后脚步入堂后,闻仲沉声道:“我同意。”

詹母:“好,你既然同意,我这就打死她!”

闻仲决绝道:“在下之意,可取詹仰为妻。”

闻声,詹母定在原地,身子一僵。詹父愣怔片刻,走近几步,有些为难道:“这,这,自古以来,男婚女嫁,少不了诸多繁文缛节。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上拜天地,下拜高堂,还有最最关键的一步······”

闻仲:“我了解。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詹父:“愿闻其详。”

闻仲:“我乃玄门捉妖师,四海漂泊闯荡,朝饮清泉,暮归苍山。过的是居无定所,食的是荒野山风。时刻与山精虎豹争明日曙光,若一招不慎,随时朝不保夕。因此,我只能与令爱行夫妻之名,做不得夫妻之实。婚仪礼毕,盖不停留,我会连夜离去。”

詹父犹豫道:“这,这······”

詹母痛快道:“好!我们同意你这个请求。只要你与我儿顺顺当当拜堂成亲,其他我等自不会干预!我二人会尽快挑选吉日,婚期不日举行!”

闻仲自始至终不见笑容,面色清冷,眉目寒霜,听到最后这段终结之词,轻轻吐出一口气,淡淡的眸光瞥向后堂,“令爱······”

詹母向堂后门廊一挡,“公子放心,这丫头命硬的很,暂时死不了!”

闻仲收回目光,淡之若素,“好。在下近居西街蓬客居,若有吩咐,通知一声即可。”

詹母点头道:“好。公子请便。”

闻仲恭敬作揖,道一声“告辞”,便倏然转身,携阵清风离去了。

詹父望着他背影,不安道:“就这么把女儿卖了,我怎么总觉得这门婚事不上算啊。有名无实,那还叫什么夫妻?”

詹母冷笑道:“那也总比砸在手里强。若不是这位公子,咱这铁疙瘩当真要砸在手里了。你去城里城外打听打听,就算赔上全部家当,有那个敢娶她的?至于入了洞房,哼哼!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詹父:“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刚才咱们一出双簧唱的如此拙劣,瞎子都看的出来。他该不会是瞧出来了,佯装答应,空口无凭,就此脱逃了罢!”

詹母寻思片刻,道:“那就说明他另有所图。”

詹父:“图什么?图咱们的万贯家财?”

詹母:“你老糊涂了?平日里在外跟个人精似的,到这会儿竟然什么都要来问我?别问我,我也想不出来。但依老娘我多年识人之经验看来,他绝非是奔着咱们家产而来。你看那人的目光,沉而定,波澜不惊,就算扔个皇位给他,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詹父挠头道:“难不成,他图的是咱这块铁疙瘩?”

二人惊恐地向堂后扫了眼,只见詹仰坐在一张圆桌上,一边出神玩头发,一边傻愣愣的痴笑。二人纷纷扭过头来,齐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人对视一眼,抬脚向堂后走去,围在詹仰面前,道:“我二人会尽快定下婚期,这几天,你哪也别去了。未免日后丢人现眼,在家学几日规矩。”

詹仰傻笑了一阵,似想起什么,有些忧愁,道:“你们说,他若知道我在耍手段骗他,他会不会恨我?”

詹父:“别想那么多了。夫妻之间,都是骗来骗去的。若不骗,那才叫奇怪。”

詹母:“好你个糟老头子,你果然背着我藏了私房钱?说,藏哪了?鞋底还是花盆?”

说着,一个逃跑,一个追赶,吵吵闹闹,转眼间消失不见。

詹仰兀自寻思了阵,喃喃道:“怎么办,一辈子,那么长。我不想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