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让她日日梦魇的身影,当下就站在“詹府”那两个字上,冷眼嘲笑,詹仰顿时怒火熊熊燃烧,便握紧双拳,站起身直冲而上。
她双拳正要落下,朱雀鹑火却笑着不动,却等她拳头靠近的那一瞬间,抬掌心凝起一团火焰,直接怼在她整张脸面之上。
自那道火焰脱手之际,詹仰再次感受到了窒息与炙烤,几乎用不上任何力气反抗,生生被那道掌心焰扣在了地上。
“哐”的一声,将门前青石板凿出一个人形坑。
詹仰被扣在地,只觉浑身碎裂,天旋地转,转身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朱雀鹑火则兴致勃勃居高临下,无情嘲道:“蠢货就是蠢货!也不扫泡尿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居然想跟老子斗!斗也就罢了,也不选个趁手的法器,拿个拳头就往上不要命的冲。怎么,想用小拳拳捶死老子啊?啊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掉鬼个大牙!丢人现眼,不知天高地厚!啊呸!”
詹仰却全然听不清上头在笑些什么,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尽管浑身剧痛,四肢无力,她仍是凭借自身胆气爬了起来,握紧双拳,振臂向上。
“老子要灭了你!”
话音落地,飞身而起,以拳头开路,再次向那个身影杀去。
朱雀鹑火冷哼一声,“蠢货!还来?”
掌心焰倏地抬起,向詹仰面上毫不留情扣去。
詹仰提前早有防备,在他起势瞬间,侧身一避,险险擦了过去。而她却来不及庆幸,那道掌心焰后,几乎没有令人喘歇的余地,重又将她扣回了地面。
朱雀鹑火得意笑道:“想陪老子玩呢是吧?好啊!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这蠢货究竟有几斤几两?来啊!玩啊!诶呀,怎么又摔下去了?来啊,站起来啊!再来啊!诶呀!真笨,笨死了!就这么一道掌心焰都接不了,还想着要匡扶正义,拯救苍生啊!真是个蠢货!这天下要是等你拯救,早就玩完了!”
如此来来回回数次,詹仰倒在地上再站不起。
一边是朱雀鹑火无情的嘲笑,一边是她内心止不住的悲愤,双方对垒,却显然优胜劣汰,一目了然。
这般飞蛾扑火的行径,她却全然没有悔意。她瘫倒在地,想到了什么,兀自纵声笑了起来。
或许是笑声过于猖獗,朱雀鹑火在上停止了嘲笑,愣怔片刻,而后从“詹府”那两个字上跳了下来,瘸着腿走了过来,上前给了她一脚。
“笑什么笑?死到临头还笑?这里只能老子笑,给老子闭嘴,你不准笑!”
詹仰也不跟他浪费口舌,放声笑道:“我笑你无知,我笑你可怜!我想笑,我就是要笑!我詹仰就算是做鬼,也永远不会被你打败!届时,成为四方鬼雄,将你踩在我的脚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听到这番挑衅,朱雀鹑火浑身上下不住颤抖,只说出一个字,“你!”
愣是良久说不出话。
片刻之后,他冷冷笑了一声,转身再次飞上“詹府”那两个字上,眼神阴鸷,话语寒霜,阴森森道:“虽然我不可以,但这世上,总会有事情将你打败!我倒要看看,在他们的眼中,你会有多无助,多惶恐,多无奈,多溃败!你的灵魂,将永世,都不会超度!”
说罢,面向四方,缓缓抬起掌心,周身腾起阵阵漆黑煞气,有如海浪翻滚,源源不断的向城内蔓延而去。
那阵阵煞气蔓延的同时,耳边不时响起一声声悲鸣与哀嚎,由远及近,向她身边袭来。她艰难爬起,放眼望去,只见无数刚刚脱离肉身的阴魂,一个个带着幽怨憎恨之意,眼神空洞,形如鬼魅,正朝她步步紧逼。
朱雀鹑火道:“你猜,见了你这一身充足的阳气,他们会怎么做?”
詹仰虚弱道:“你在操控他们!”
朱雀鹑火冷冷笑道:“废话!都是一群无脑卒子,有什么值得可怜?”
说话间,向她身边靠拢的阴魂越来越多,眼下看去竟是密密麻麻,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虽然不能再战,但还剩几分力气。于是反手召来行运符,意欲逃离这片魂海。
可她前脚刚抬起,后脚就被下方两只手拽住不放。她回头一看,当下惊住了。
“爹?娘?”
正在她出神间隙,由原本的两只手,变成了数只手纠缠,抱住她的脚踝,将她往下拉扯。
詹仰心顿时慌乱了,旋即凝起周身之气,汇聚掌心,反手就要向下扣去。
这时,朱雀鹑火在上方阴阳怪气道:“老子提醒你一句。这些魂魄刚脱离肉身,十分生嫩脆弱。你这一掌下去,恐怕他们全都要灰飞烟灭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哈哈哈哈哈!”
詹仰虽然不语,但事实确是如他所言,无法反驳。
正在她犹豫的这片刻之间,数只手已经将她拉扯到了地面。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周围阴冷的呼吸,在贪婪吸食着她口鼻接连喷出的生之阳气。而后一阵阵刺骨锥心的寒气沁入她的四肢,她的血液,她的骨骼,甚至是她头顶悬着的那一股无形之气。
这次,她真的是再也反抗不了了,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皮越来越沉。
而她的头顶上,那个猖狂的笑声也渐渐开始模糊,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息。
她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漆黑空洞,仿佛世界的另一头还有一道光,正在吸引着她前去。
就在她想要伸出手,迈开腿靠近,忽然,从天外传来一阵嘹亮清远的长啸,划破天际,震慑九霄,近乎以雷霆之势,转瞬间驱散了那道光,直奔她身前而来。
那阵长啸鸣啼不止,詹仰依稀听得朱雀鹑火低声惊呼:“鹤鸣子?怎么是他?蠢货,算你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