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唯有一张明火符颤动的微弱火光,四下昏暗,周遭氛围紧张又严肃。
瞻仰不再闪避,直面逆寒子凌厉目光,正色发问:“右镜一反常态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步步相逼。属下斗胆问一句,您,究竟在怕什么?”
闻之,逆寒子眸中刀光一闪,脸色越发灰暗。加上机密室内微弱的火光,还有她身上不时散发出来的幽怨之气,映衬得她整个人竟如地府幽冥一般,阴森诡异。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逆寒子鬼魅般两指间唤来一面清水之光,直接投在瞻仰面上,厉声疾呼:“拿着葫中天给你的薪俸,却勾结外人,沆瀣一气。我今日,便要为葫中天清理门户!”
她手中夺命的法器,是水镜!
话音还未落地,逆寒子指尖那原本温和流淌的清水之光,霎时间凝结成一层冰霜,密密麻麻,尖锐锋利,顷刻间爬满了整面镜身。
粗糙锋利的镜身表面,虽不甚平滑,却依旧清楚地反射出瞻仰惊讶的脸面。
这六界稀有之物水镜,名声随逆寒子的脾气一样火爆,瞻仰却尚未领教。但自其威力方显,心中便顿生一缕阴翳。
几乎在那层冰霜凝结而成之时,瞻仰便察觉脚底无端窜出一股冷气。那股冷气顺着脚底血液爬过她的小腿,又漫过膝盖、大腿以及腰后,竟让人浑不觉的,被这股寒气强行霸占了身后那一根脊梁!
而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眨眼的间隙。
这是什么妖邪的法术!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她的整个身体,除了头脑暂时清醒,剩余所有曾经带有温度的部位,就像是被那股寒气冻住了一样,竟然一丝一毫都动不了了!
逆寒子高举那面水镜,拿一双肃杀的双眼盯着她,“交出你们看到的那个东西,或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你当我站在这是白喘气的么?”右玄羁一声疾呼。
瞻仰正在与那股寒气相抗衡,右玄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内息上浮,火符御下!”
经他一点拨,瞻仰顿时茅塞顿开。暗自调整内息,使之源源向上,同时念诀召来一张明火符,飞窜至脚底。
自脚底生出一丝暖意,周身寒冰稍有驱散,瞻仰忍不住抖了抖双肩。右玄羁手下立刻将她抓紧,“去上!”
说罢,二人凌空而起。
与此同时,逆寒子一声呼啸:“哪里逃!”
三人所在这间机密室本就不大,屋脊又近在咫尺。自瞻仰与右玄羁双脚腾空而起,二人方才所站的那一席之地,瞬时拔起片片锋锐如刺的霜刀,周身闪着冰透夺目精光,拔起时戳破无数雪花公文,飞也似地向她二人夺命去也!
瞻仰周身寒意才开始回暖,手脚却跟不上脑子,在那根根尖刺扎破脚底前,只觉得右玄羁探手向她身后一揽,兜着她向后一个急转,险险擦着那些霜刀避了过去。
“欻欻欻”几声前赴后继的沉闷响动,回身一扫,那些不会转弯的霜刀,连同数张雪花公文,尽数钉在了屋脊之上。
而她二人却来不及拍手叫好,刚逃过一劫,便觉身下冷锋再次席卷重来。
逆寒子冷哼一声,擎着那冷面无情的水镜,镜面微转,戟手一提,无数霜刀直奔二人而去。
寒气逼迫之下,右玄羁压抑地道了句“真是烦躁......”
瞻仰心知他烦躁的原因。此处狭□□仄,若是双方对阵起来,右玄羁那柄离魂一旦出鞘,以离魂的无边威力,很有可能将这间密室给拆了。
瞻仰心念一动,忙道:“门,门在哪?”
说时迟那时快,右玄羁护着她将将避开身后数道霜刀,“欻欻欻”几声入墙的声音落下时,紧接着“哐”的响起一声震裂的暴躁之音。
二人正定在门的几步开外,眼看着那一方狭窄入口,无数霜刀万箭齐发,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右玄羁:“逆寒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逆寒子:“你打着天师的旗号招摇撞骗时,怎么没想过是你欺人太甚!”
在与逆寒子争锋相对的同时,瞻仰暗地里收到了右玄羁的传音:“看见了吗?这是个机会。”
瞻仰暗策传音符,回道:“看见了。但是,这样做有些不地道吧?”
右玄羁:“葫中天家大业大,不差这一堵墙!”
未等她将声音传过去,右玄羁揽着她的腰身直奔逆寒子身后而去,挑衅道:“来啊!是条汉子的话,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逆寒子不经挑,旋即策动水镜,令一浪气势汹涌,追着二人得瑟的身影再次杀去。
在那些比方才凶猛十倍的霜刀逼近之前,二人同时向屋顶一跳,瞬时间变作两张薄薄的纸片贴在上方,任那一浪汹涌浩浩荡荡奔腾而去,畅通无阻。
结果,逆寒子身后的那面墙,从中心被无数霜刀撞开了一面巨大无比的缺口,葫中天外凄厉的冷风顿时呼啸灌入,原本那些躺在地上的公文,随风而起,疯癫了一半,四下飘飞散乱,一片狼藉。
察觉身后异样,逆寒子指尖那面水镜顿失神采,重又恢复清亮的水光。她幽幽转过身来,狂风呼啸之中,迎上了偷偷跑去通风报信的观风月惊愕的眼光。
“左鉴真乃神机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