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兹勒看着那张脸,有点胃气上翻,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大叔,我们的钱袋被偷了,可以跟您借三个烤土豆吗?我们可以帮您做工,或者去找其他的工作,赚到了钱就还给您。”
那只汉子的脸立刻冷下来,他嗤笑一声:“原来是没钱的小乞丐。”
他打量了一眼阿撒兹勒,又顺便看了一眼站的不远的贝利尔和桑杨沙,再看到贝利尔的眼睛时他僵住了身子,只一小会就恢复了原状,他又龇开了那一嘴的黄牙:“嗯,你们三个是一块的?”
“是的,”阿撒兹勒没有看漏他的眼神,当他看到贝利尔时的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惊讶、喜悦......和贪婪。
“弄丢了钱袋?你们是外乡人?”他状似随口一问。
“不错,”阿撒兹勒拍了拍袖口:“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家乡遭了水灾,哪知道走错了方向流落到这里,我们对这里什么也不熟悉,钱袋在路上也被偷了,现在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
“我叫杰瑞,”汉子递给了阿撒兹勒三个烤土豆,他竭力用那肥腻的脸表现出友善的表情:“三个小伙子,你们遇到我好人杰瑞可是有大福气,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工作,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撒兹勒接过土豆,道了声谢:“哦?杰瑞大叔愿意帮我们?”
“你不知道啊,小伙子......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阿撒,那边的高个子叫桑杨沙,小个子叫贝利。”
“阿撒是吧,你是不知道,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战争刚结束,到处都是残砖废瓦,地里也才刚种起粮食来,你们想找个能填饱肚子的活可不容易。”
“既然这么艰难,杰瑞大叔怎么愿意帮我们这三个素未相识的人?”阿撒兹勒天真地问。
“嘿嘿嘿,大叔是好人啊,”杰瑞的脸已经笑开了花:“大叔怎么能让年轻人真的无路可走、饿死街头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啊,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开心都来不及,请您等一下,我去和伙伴们说一声。”
阿撒兹勒拿着三个烤土豆往贝利尔和桑杨沙那边走去,他们隔得并不远,想来他们将杰瑞的话听得很清楚。
桑杨沙面无表情地接过土豆,撕开土豆的皮,一口咬掉了一大半,含糊又直接地说:“去!”
贝利尔点点头:“去。”
但是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贝利尔的心脏处突然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实在太可怕了,就像心脏在一瞬间被抓紧,接着被无限的拉扯,无法描述的严寒顺着心脏蔓延到每一处神经。
贝利尔抽搐着倒在地上,整个人呈现怪异的扭曲。
阿撒兹勒脸色大变,他在一瞬间将贝利尔抱在了怀里,施展起白魔法!
但是他忘了,这次他不能使用任何白魔法。
贝利尔觉得时间被无限的拉长了,也许是一年,也许是百年,他的意识只记住了疼痛,那是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疼痛。从心脏开始延伸,每一处的肌肤和骨骼都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剔下,又一片片的碾磨,而这一阵疼痛结束之后,这些肌肤和骨骼又被重塑,重新新一场的折磨,一遍一遍,永无止境,他的神经相互拉扯,肿胀......
“贝利尔!贝利尔!”
有声音不断地喊着他,他拼尽全力终于醒过来,心脏已经停止了异动,他顺着一丝直觉望去,只望到了那叫杰瑞的摊主一脸惊愕地盯着发病的他。
贝利尔强撑着剧痛之后的脱力,在阿撒兹勒的搀扶下站起来,他一身冷汗,双腿打着颤。
阿撒兹勒惨白着脸,用痛心疾首地声音问:“贝利尔,你......你把魔种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你这个笨蛋!”
桑杨沙也被这场变故惊到了,但他只是皱了眉,他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事情越紧急诡秘越冷静的性子,这时候疑点太多,他反而保持了沉默。
贝利尔没有接过阿撒兹勒的话,他颤抖着唇,说:“那个叫杰瑞的有问题,阿撒兹勒,不要相信他。”
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三人听得很清楚。
阿撒兹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笑的有些勉强,但他努力笑了:“贝利尔,你说的很对,他的确有问题,但是我们只能按照他说的办,我们不就是来考察他们的吗?为何要拒绝邀请?”
赛斯拼命想要钻出贝利尔的衣领,它感受到贝利尔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但是贝利尔抓紧了衣领不给它出来。
“不要紧,赛斯,没事了,这里都是人不安全,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阿撒兹勒半搂着贝利尔,他与萨麦尔一般高,自然是比贝利尔高了不少的,只是他常常挽着他,而不是像这样将他护在怀里:“贝利尔,你知道魔种是什么吗?”
“......”贝利尔没有回答他,他靠着阿撒兹勒,这时候他也没力气挣扎开他的怀抱了。
“你被恶影响了,贝利尔,当恶大于善的时候,失去平衡的魔种就会让你疼痛。”阿撒兹勒低低地说了一声:“刚才的一瞬间恶大于了善,这只是开始,贝利尔......如果你继续把魔种放在身体里,人类所有的善恶都会对你造成影响。”
“到那时,如果所有人类的恶大于善,你将受到比这沉重千万倍的疼痛......永无停歇。”
“为什么?”贝利尔问了一句。
“没有为什么,贝利尔。”
“不,我是问为什么,你们将这种东西放到萨麦尔的身上?”
阿撒兹勒的身体僵硬,他想要微笑的,但是无法牵起嘴角。
“贝利尔,你认为是我把魔种放到萨麦尔的身上的?”
“难道是别西卜大人?或者是......路西法大人?”贝利尔的语气里满是怨恨。
“不,贝利尔。”阿撒兹勒的琥珀色的眼眸里凝聚了伤心,他很伤心,他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贝利尔,你误会了我......我们.......我们从没想过对你或者萨麦尔出手,我们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
“至少我从没想过让你背负魔种,我没有想过让你痛苦。”阿撒兹勒是真心的,他从没有这样对别人完全不加掩饰地袒露心声:“路西法大人并不是坏人,他只不过有自己的坚持,但至少他从不会去逼迫别人作什么,他总是给与每只天使选择的机会。”
“所以,你选择了什么?阿撒兹勒?你说不是你们将魔种放到萨麦尔的体内,那是谁呢?”贝利尔有些咄咄逼人,他只要想到萨麦尔也曾这么疼痛,就变得不能控制自己。
“......”阿撒兹勒沉默着,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沉默了。
桑杨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魔种”出现在他们对话的瞬间,他的鹰眼变得清明,但是很快又归于冷静:“贝利尔,阿撒兹勒,也许我该提醒你们,你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