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注视下,希宜的眼睫不安地微微颤了颤,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蓦地抬起双手捂住脸。
见她露出如此小儿女情态,阿筠心中一动,小声问:“里面有你中意的对象?”
希宜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只是透出指缝观察客厅的情况,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提着裙子下楼。
她一出现,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青年们虽然还顾及陈父,但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飞到她身上,再狠狠的剐在有幸和她寒暄的竞争对手身上。
希宜应对得宜,很快向众人正式介绍了阿筠,听说这是余启明的妹妹,青年们才给了阿筠几个正眼。
然后就被惊艳了。
阿筠和希宜都是顶尖的美人,一个已经很难见,一次出现两个,相映成辉的效果之下,对视觉的冲击力更是成倍上升。
阿筠见这些男人的表现和陆鹤章没什么两样,心中顿时十分厌恶,见只有陈父身边的瘦弱青年没有眼中异色,不禁对他大生好感。
青年们很快又开始高谈阔论,希宜听到感兴趣的话题,立即加入进去,与人展开辩论。
阿筠在旁边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希宜的意中人就是那个瘦弱的青年,两人偶尔眼神交汇,便立即分开。
等青年们相继告辞离开,阿筠开口向希宜求证,希宜略带几分羞涩地说:“……我们是哥伦比亚的同学,志趣相投……”
阿筠有些羡慕她,不仅找到了自己的志向,还找到了一个同路人。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她向希宜告辞。
希宜挽留不住,只好送她出门,失望地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和你见面,阿筠,我会给你写信。”
之前来传话的陈家三小姐正和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笑闹着从花园过来,迎面撞见希宜和阿筠,讽刺地笑道:“大姐,你怎么和这样的人来往,她可是被你的追求者抛弃了,你也不怕人家记恨你。”
她挑衅地直视阿筠的脸庞,她身边的时髦女子口中则逸出一声轻笑,一副瞧着好戏的模样。
阿筠蹙眉,希宜把脸一沉,呵斥道:“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胡话,越大越孟浪,今天你不向客人道歉,我非教训你不可!”
陈三小姐遭到大姐的当头训斥,瘪了瘪嘴,面露不忿,虽然碍于大姐的积威不敢再出言寻衅,但也不愿低头,一时进退不得。
她的女伴也不敢再笑,脸上浮现出隐约的紧张神色。
阿筠本来不将她放在眼里,谁想她却跑来挑衅,心中自然不快,袖手旁观片刻,见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的头发上时便流露出嫉妒,顿时恍然。
她从小生得出众,享受了许多相貌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受过不少暗地里的嫉妒。
她附在希宜耳边把自己的猜测低声说了,希宜听了气得说不出话。
“我劝你也少生些气,谁管得住别人的嘴说什么。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已经听了不少难听话,这还不算最难听的。”
阿筠不是圣人,没有唾面自干的修养,但这是在希宜家,不是在自己家,一旦她和希宜的妹妹争执起来,无论谁对谁错,都是叫希宜下不来台。
既然不能骂回去,不如摆个高姿态。
希宜既感动于朋友的通情达理,又对妹妹冒犯惭愧不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父亲面前告一状,下力气治治三妹的毛病。
……
阿筠一回家,就见客厅里一片狼藉,两只大青花瓶变成了一地瓷片,昂贵的油画摔在瓷片上,边框都被砸得歪了。
白玫坐在地上,漂亮的鬈发贴着脸颊,衣衫凌乱,边哭手里还边撕着什么。
阿筠不知这里出了什么状况,抬头四下找了找,就见大哥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
既然大哥在家,这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阿筠只是个妹妹,她不想管闲事,但白玫坐在客厅的地上,她要回房又绕不过去。
白玫抬头看见了她,顿时眼前一亮,踉踉跄跄爬起来扑到她怀里,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哭诉道:“你大哥要跟我分手!”
阿筠大吃一惊。
她以为这不过是夫妻吵架,没想到竟然闹到离异的地步,忙将白玫扶到沙发上,听她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倾诉。
古往今来,一个男人要抛弃一个女人,无非是有了新欢,余大哥也不例外。
阿筠这时才知道,白玫跟自家大哥的时候,不仅没有在长辈面前过礼,还没有任何手续,只是摆了桌酒告知了亲友。
严格来说,二人不算夫妻,只是同居。
这大大的方便了余大哥,现在他有了新欢,要为了新欢弃旧爱,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余大哥熄了烟,从阳台上下来,冲白玫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决心已定,你不要闹了,这幢房子我留给你,额外再给你一万现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