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陆鹤章说:“我并没有失恋……我们还没有开始。”

他哀叹起来。

“那更不必为此伤心,”余启明拍拍他的肩膀,“能安慰你的不是香烟和酒精,而是舞会和美人。”

陆鹤章仍然提不起兴趣,他恹恹地说:“我只想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我的伤口,不想大庭广众下展览。”

余启明听了,心里觉得好笑,既然你没有失恋,又何来的“舔舐伤口”。

他沉吟片刻,似是不经意地说:“算来我家二妹也该进入金陵的社交界了,可惜我家中没有合适的女眷带领,耽误了她。”

因为他和原配还没有正式离婚,为避人言,在明面上,沈镜瑛还不能以余家人的身份行事。

陆鹤章听他提到“二妹”,心头立刻浮现出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动人女郎。

初见是在晚上,烛火通明的室内,每个人的面孔都那么清晰,只有她像笼罩在月色清辉中的瘦杜鹃,仿佛超拔于世俗,是飞仙降临人间。

他本是贾宝玉一流人物,见了出色的男女,便殷勤有加,人家赏他个笑脸,他便美得乐颠颠的,但余筠明摆着对他十分厌恶,他也只好黯然远离。

那时他还一心围着陈希宜转,并不如何后悔,如今陈希宜有了归宿,再想起前未婚妻,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以余小姐的品貌,定能折服全城。”他不是滋味地说。

余启明但笑不语,只是看着他。

陆鹤章抬头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不知怎么,一下刷的透亮。

……

阿筠抱着书去了金陵女校。

金陵女校的图书馆藏书丰富,而且开放给社会上的人阅读,本来是不外借的,但余二哥在这里有个名誉职位,阿筠借他的光,才得以把图书借出去。

如今女学生们流行穿阴丹士林旗袍,校园里到处都是穿阴丹士林旗袍的,阿筠也裁了一件,走在校园里泯然与众。

往日的图书馆总是有不少学生,今天却冷清许多,还有三三两两的女生结伴往外走,叽叽喳喳,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她正想拦下一个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门内走出一个短发女生,她四下张望,见到阿筠,走过来叫她:“余筠,你来了!”

“俊清,今天学校里有什么事吗?大家怎么都在往外走?”阿筠忙问。

这短发女生名叫赖俊清,是她到金陵女校来旁听的第一天就认识的朋友。

赖俊清个子不高,剪着很利落的短发,不是阿筠这种齐耳的学生式,而是更短,她长相不算美,五官只是端正而已,浓眉大眼显得正气,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她这位新朋友快人快语,嫉恶如仇,是阿筠从没接触过的类型。

赖俊清的脸上倒不见其他女生那种兴奋之色,只是简短地说:“是委员长携夫人来学校视察。”

言谈中对那位“委员长”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阿筠早在报纸上读到过关于那位“委员长”的不少报道,报纸上自然穷尽溢美之辞,将这位“领袖”夸得天花乱坠。

见阿筠看那些报纸,二哥曾说过一句“党国喉舌,不足采信”,二嫂虽然不说话,脸上流露出的也是赞同之色。

受兄嫂的影响,阿筠对这位“领袖”好感有限,听说是他到访,顿时没了兴趣,“我还当是什么著名学者到学校来交流。”

见阿筠不像学校里的师生们那么狂热,赖俊清高兴起来,口中抱怨道:“如今正是上课的时间,为了迎接那一位的视察,学校的教学秩序都被扰乱了。”

这时操场处远远的传来一阵欢呼声,俊清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旋即又忍耐下来。

她和阿筠并肩向内走,小声地说:“每隔一二月必来一次,为了讨他欢心,学校的领导还专门挑选出色的同学组成舞蹈队,练那个大|腿舞,结果他是开心了,那位夫人又吃醋,真不知何苦来!”

阿筠吃了一惊,“贵校可是在国内大名鼎鼎的学校,竟然也要做这种谄媚的事吗?”

俊清从喉咙里笑了一声,“名声好有什么用,学校要拨款,领导要高升,提高教学质量要做那么多工作,哪比得上讨好上司来得又快又容易?”

阿筠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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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固定一个时间更新会比较好,大家觉得下午六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