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特阳许多男青年都喜欢留中分头,特阳人把这种发型叫“汉奸头”,这种发型看上去挺文艺,也有点疯狂。徐军的长发似乎更长一些,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艺术青年的造型。很潮,忒扎眼。
历史的车轮已经渐渐逼近21世纪,特阳市也吐露着时代的气息:人们不再把香烟叫纸烟,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已经从市场上淘汰;衬衫西服大都被t恤衫和商务装替代,尼龙袜子配凉鞋也是很潮很潮的打扮;交谊舞在城市里迅速流行,席卷着工矿企业和院校,也荡漾着老中青三代人的浪漫情怀。
在歌厅舞厅里,人们最常点的歌曲是周华健的《朋友》《花心》和王菲、那英的《相约1998》。城市的夜很安静,天上的星星伸手就能摘到,晚上九点以后街上的人仍然很多,在烤肉摊前,会传来脸红脖子粗的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划拳声。
每天晚上一回家,夏轩就把三轮车锁在厂里的公用自行车棚,然后回家洗澡睡觉,家里再也没有了歌声和吉他声。
妈妈汪丽觉得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成天跟在身后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淘汰后才这么神秘?夏轩就是不说话,问得实在没法子了,就淡淡地说,朋友家开了个店铺,给人家帮助呢。
这样的回答越发让妈妈汪丽担忧。
这天晚上,夏轩一进家门,妈妈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轩轩,你到底在干啥?我跟你爸都快急死了。你不会是跟坏人搅和在了一起?不会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轩轩,你刚走出校门你还不知道,社会太复杂了。听妈妈说,你没工作是暂时的,你爸已经找了厂里好几次,厂里也说了,只要情况稍微好一点,一定会给你们这些大中专毕业生安排工作的。”
特阳市机械厂下岗分流和技改的工作越来越紧迫了,夏社波这段时间天天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家里只有母子两人,妈妈一定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妈,我真没干坏事。我在跟前的城乡结合部买菜。”夏轩实在不想看着妈妈这么着急,便索性说。
“卖菜?不可能!你怎么会去卖菜?”汪丽惊讶地看着夏轩说,“你就别骗妈妈了,你没事干不要紧,妈妈养活你,虽然厂里现在只发85的工资,但爸爸妈妈能养得起你。”
“妈,我骗你干吗?”夏轩不耐烦地说,“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他说完就径直回到房间。
“轩轩……”妈妈刚追上去,那扇房门“嘭”的一声就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