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什么路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呢?到底以什么为划分?还是说只是那些高等生灵的随心所欲,比如神灵的意志?
与其纠结时间终身的什么高等低等,高屋建瓴什么高贵低贱。不如谦逊一些。因为,哪怕是这世上最渺小的生命,他们中的每一个也无不背负着一个族裔的万亿年来的生存史,都是万千劫难所荟萃而成的智慧结晶。那里有你我永远窥探不到全貌的宏伟史诗。
至于帝王的错,那就惩罚他一个人好了,至多可以覆灭他的王朝。何苦要灭了那些奔就在王朝压迫下苦苦求生的众生?”
摇光道:“这就是你那些年下界来的经历?”
“我用眼看,用耳听,用心去感受。”
“可是天罚就要来了,你保不住他们。”
“保不保在我,至于成功与否,我只求问心无愧。”话到此,王承欢已经隐约有所变化,皮肤像被阳光笼罩着的骨瓷那样透出光晕。
“那他呢?”摇光指着谢知远,“他也是众生吗?”
“他,”王承欢笑望谢知远,“是我的人。”
谢知远脸上亦是笑意浮现,云开月明。
“你们如何我不管,我只要进入丰都。”摇光退后一步。
人乃神定的万物之灵,有人死,就有人生。人死后灵重归丰都,出生时又会从丰都生出新的灵,附于人身,也就是平日里所称的魂魄。
现在丰都封印,灵不可再生,人若是没有魂魄,便如同傀儡,无知无觉,无情无感。这些年来,灵枢用自己的灵力,维持了世间人魂魄的聚合离散,人死后魂魄不用再重归丰都,而是在虚空中重新组合,再回到新生儿身体中。然而重新组合也会有损耗,她的灵力——也已经不多了,撑了一个千年,再也撑不住下一个千年,所以才有了临仙台的一跃。
她突然想起,玉枢其实也被禁锢于上天,和她原来一样不能踏出临仙台一步。那说明当年不是玉枢禁锢的她,这摇光——亦是只剩一缕幽魂。难道他也是自己跳下来了?可是他如此在意玉枢,怎么舍得留玉枢一个人在上面。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没法回去。”王承欢上下打量着摇光。
“我有东西落在丰都了。”摇光道。
“我可以助你进去,但这之前,不要给我添乱。”王承欢也退了一步。
“好。”摇光道,“何时?”
“反正不是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别耽误太久。”摇光抬头,看向虚无地里白茫茫的天,“我怕,这世界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