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先前几十年被王传芳带得自己都爱吃甜食,这三年又学了不少华亭菜,还加以改进了一下,现在他出去独立开个饭馆掌个勺已经没有问题。
王传芳昔日曾经和他说过儿时理想,小时候不懂事,觉得清蒸鱼剩下来的鱼冻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还梦想着去饭馆做个小学徒,可以天天把每个客人点的鱼都偷藏一口鱼汤,然后冻一宿,第二天就能吃到美味的鱼冻了。谁也想不到日后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堂堂王七郎幼时理想这么可笑。
此后老道——那时候还不老,只能算小道,就对做菜上了心,而且口味也被他带得偏了没个边,搞不好半个风陵渡的糖都是被他一个人买走的。
想到两人年轻时还为了豆腐脑应该吃甜的还是咸的差点打起来,再看着眼前的小辈们都长成如今叱诧风云的人物,不禁更加怀念起自己的青葱岁月峥嵘往昔。
饭桌上谢知遥在对谢知远耐心嘱咐些什么,谢知远听了连连点头两个人坐在一起,侧脸相对,看上去比正脸更相像,除了谢知遥那略长的眼尾,其他五官特别是共有的高鼻,简直一模一样,这个鼻子是谢家的传统,他们父亲谢南浔当初也是如此。谢氏祖先凭着这副好相貌征服了无数公主,现在连上神都没有逃过。
王承泽不停地给妹妹夹菜,一条手臂长的虾籽大乌参生生被他夹过去了半条,王承欢碗里赫然躺着大半碗蟹粉,这半条大乌参只能委委屈屈地和身价远不如它的糖醋里脊一起呆在骨碟里等待有人给它找个温暖的家——肚子。
谢知遥对谢知远道:“你在玉虚宫,过了还好吗?”
“宫里上下都对我很客气,过得甚好。”谢知远一边和兄长说着话,一边手里也没闲着,三两下就掰开一只大闸蟹放到王承欢面前,把自己那堆满蟹黄的蟹盖也很自然的放了过去。
好在对于这没规矩的作风,大家都习以为常,谢知遥面带招牌式的微笑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王承欢是最埋头苦干的——看着那些美味被人前仆后继地推过来,不抓紧吃就堆不下了。
“可怜见的,玉虚宫是饿着你了吗?”扬羽道人正经不过一刻钟,又开始调侃,“你爹每次下山也和恶狼一样,我就奇怪了,你们山上是不是餐风露宿啊?”
餐风露宿绝对谈不上,反而那里亭台楼阁中的优美不输给江南园林,巍峨气势也不输前朝皇宫。只是在山上大家都忙着清修,对于饮食方面自然不太重视,而且以清淡为主,对于喜欢浓油赤酱的王传芳来说自然是寡淡无味。王承欢投生二十年,日日吃华亭菜,口味早和王传芳一样了,又加上嫁去了更加嗜甜的姑苏——山上确实清苦了一些。
“以后一定改进、一定改进!”王承欢连连点头,嘴里鼓鼓囊囊地所以有些含糊不清。
这顿饭,大家都很默契地谁也没说起下个月的事,只谈风月不谈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