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搀了一下李公公的胳膊,李公公赶忙躲闪。
“丞相这可使不得,老奴虽然伺候皇上许久,可丞相乃大衍重臣怎可亲自搀扶老奴?”
“李公公说笑了,虽然重玄身居丞相一位,可深感自己愧对这个位子,重玄的才德远远不及刘浮,智谋不及孙远,忝居高位实属皇上高抬。如今重玄闭门谢客居家守孝,李公公也是知道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这么为难?”
李公公停下了脚步,与重玄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他以为重玄知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但看她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衍熹阁因平日里不经常进去而大门紧锁,在重玄同意去衍熹阁后青鸾赶在他们前边带着丫头前去洒扫,敞开着大门站在两侧迎候。衍熹阁的后院里有丫头在烧着水,从库房里取出茶叶糕点备着,几个丫头小声嘀咕着。大殿内的金兽里焚着香,还未到门口便闻见那股浓郁的香气。
见重玄等人进门,丫头们赶紧端着托盘从后殿鱼贯而入,将茶点放好后又陆陆续续出了大殿。重玄待李公公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裙摆跪了下去,李公公听见响动赶紧回身将重玄扶了起来。
“丞相不用行此大礼,此次老奴是代皇上来征求丞相的意见的,不是来传旨的。离宫前皇上亲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强迫丞相做出什么决定,只需知晓丞相是如何想的便是。”
重玄早已猜到了些许,却未敢露出任何端倪,不然太过刻意怕是瞒不过这位李公公的眼睛。心里不禁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去顺理成章的让皇上认可自己的决定,此时李公公的态度便是关键。
“公公请坐,舟车劳顿,请随意用些差点。孟府比不得皇宫,怠慢之处还望公公见谅。孟府平时并未准备任何的香料,因是祖母新丧,所以只有这檀香。素来听闻李公公对香料有所研究,奈何孟府里香料匮乏,让李公公见笑了。”
“老奴也不过是年岁虚长你们几岁,见过的东西也不一定比你们多多少。说起香料,刚才闻见丞相身上有股将离花香,还有一丝的桂花香。看来丞相必是每日沐浴焚香,为道生公主诵经以求往生,孝心可嘉。奴才年少时是在老王爷府里伺候的,得道生公主赏识才被送往皇宫,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主仆呢!听闻此次道生公主仙去,老王爷未曾露面,可见二人心结终是未能如愿解开。老奴这心里也甚是不是滋味,可毕竟人微言轻,老王爷的为人岂敢置喙。”
重玄拿起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要不是李公公说起来她都忘了还有老王爷这么个人,亲生女儿离世竟然未凑一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重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李公公不禁跟着掏出帕子抹起了眼泪。
“老奴失言害得丞相伤心了,不过老奴也是一时感慨而已,昔人已逝,丞相节哀。老奴打七八岁便进了老王爷的府邸,十二岁的时候被道生公主带进宫里,如今却已是过了这么多年。不知老奴可否为公主上柱香,略表哀思?”
“公公慎言,当时祖母仙去之时虽能葬进皇陵,可是皇上下过旨不可在府内大肆操办,如今这孟府里哪里还敢为祖母设供奉?公公有那份心,重玄很是感激,相信祖母要是知道了也甚是欣慰。”
李公公无声抽泣了一下,用帕子揉了揉双眼,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身边的小公公低着头站在不远处,李公公放下茶杯对他们摆了摆手,原本围在一块的小公公们便起身出了大殿。
“丞相是否在怪皇上有些不尽情意?按说道生公主应与驸马合葬于孟府祖坟,如今却只能抬进皇陵,看着是身后哀荣无限,可毕竟是孤孤单单的。实不相瞒此时并非皇上一人拿的主意,丞相还是不要怪错了人才是。”
“李公公莫非拿错了杯子刚才误饮了酒?祖母能进皇陵那是孟府的荣耀,孟府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有怨言?祖母为了孟家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能身在皇陵周边都是曾经呵护她的长辈,相信祖母泉下必是心满意足的。”
李公公起身踱步来到窗口,往外瞧了瞧,伸手将窗户关严。重玄见状对着渊兮湛兮使了个眼色,渊兮湛兮二人屈身施礼后离开了大殿去了后院,顺手将通往后院的门关了起来。
“李公公有什么话现在不妨明说,重玄是个蠢笨的,实在不知道公公刚才是何意。”
李公公来到窗前的书案旁边,拿起砚台旁边搁着的墨研磨了起来。
“丞相就不要再遮掩了,实不相瞒此次是老奴自请来孟府的,原本是打算派总管过来的,老奴放心不下所以前去请了命。你可知之前告发你是南国长公主的是何人?是过太师!你可知之前是何人极力阻挠道生公主葬入孟家祖坟的?还是过太师!至于为何,相信之前你一定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过太师原本心仪之人是道生公主,奈何公主嫁进了孟府。过太师对孟府的恨不亚于他对道生公主的爱,所以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老奴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还望丞相自己去参悟。此次前来是为了南国与大衍战事,老奴以为此时丞相应该收拾行装马上出发前去边疆,现在马上手书一封让我带回去交给皇上,标明您一听到南国与大衍之事便坐卧难安,决定先行前去投奔帝先王爷,来不及上疏奏请希望皇上体谅。那封手书字迹越乱越好,最后最好滴上几滴墨汁,如果能下得去手的话,丞相可以以血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