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是个蠢笨的人,谁对映月有恩映月便会加倍报答。至于主子是谁,作为奴才可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之所以活着不过是为了伺候主子罢了,这个主子可以是任何人。”
“那我现在算不算你的主子?”
过尚贤没有给映月思考的余地,紧接着问了一句:“如果你拿我当你的主子,那以后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虽然是为了我好。”
过尚贤额头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褶皱,双眸瞪了瞪很快便恢复如常,看得出他实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映月从榻上下来,来到过尚贤跟前屈膝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主子的吩咐映月记下了!映月愿意用余生担保,绝对不会再刻意隐瞒什么而让主子耳聋心盲。”
“你且起来,过去的我也不想再提,你也并非蠢笨的,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怕是需要你从旁协助。我只问你一句,如果将来我翻了这天,被天下人所不耻,你会如何?”
映月弯着的腰直了起来,并未直视过尚贤双眸,两手交叉放在双腿上。目光所及之处是毡毯上的猩红色将离花团,密密麻麻凑在一起像极了开得正盛的牡丹,却比牡丹还要艳上几分。
“天下人的眼光映月改变不了,但映月相信公子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就像当初相信太后跟忠正王一样。公子只管放心在前头奔波劳碌,只要公子还相信映月,后头有映月照料不会让公子分心。”
映月的泪不知道为何会滚落,正好砸在了那团将离花上,原本明艳的颜色被泪水一湿显得有些深沉。映月伸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残泪,眨了眨眼任凭眼眶里的泪水将睫毛粘在一起一簇一簇的。
“映月为何而哭?”
“映月高兴!”
“为何高兴?”
“映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光明的未来,冤死之人终于可以沉冤得雪。”
过尚贤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向窗外,乌黑的云从四面八方压来,肆虐的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是轻微,枯枝微微有些颤动。过尚贤伸手摸向腰间,还好,那块玉佩尚在,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映月说错了,你看到的光明也许只是障眼法,眼前的漆黑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兴许还未等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刻,我便已身死。我眼睁睁瞧着小岱离开,又对帝先跟重玄的处境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认将来能不能护得住,怕是以后连自身都难保。”
“只要公子有着一颗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心,映月便能将那片光明就在心里,尽管外边漆黑一片,心却不再茫然若失。也许你带领映月走的这条路不一定是最快捷的,但映月相信凭您的性子一定会尽最大努力顶住压力,让跟着你的人少受些苦。我们做奴才的这一生求的不过是跟着一个好主子罢了,如今映月找到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红泥小炉里的炭火渐渐燃尽,只留下星星之火,屋里的温度降了下来,过尚贤用手拽了拽被角,用力往身后倚去。
“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这里不是皇宫,那对膝盖可是金贵得很。这些事先别跟别人提起,明日过后我要上朝,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到。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精通医术,想必之前有湛兮在将你埋没了,以后你便不会再无用武之地了。”
“公子放心,如今公子的身子虽然有些虚弱,不过是这么多天未曾活动进食罢了,明天一过,公子一定又能生龙活虎的站在大家伙儿面前了。虽然映月医术不及湛兮,可是映月自信调理身子这点不会比湛兮差到哪儿去,公子只需放宽心按时用饭便可。滋补的汤药还是莫要喝了,是药三分毒,映月会让厨房准备些用人参炖的鸡汤,补气血最好不过了。”
“好了,来人了,还不赶紧起来,难道打算让别人看了去?”
映月从地上起身,将身后的炭火盆往榻前推了推,往里边加了些炭,盖上盖子后又往红泥小炉里加了些玫瑰炭,用扇子扇了扇,不一会儿火苗便红彤彤的烧得旺了起来。天雨雪,骤风停,看来这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起码在映月心里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