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吼渗人,一下在林间炸响。
凌定厚、赵江和向登峰都是头皮一阵过电的麻酥。
都是多年的打围人,凌定厚和赵江反应极快。
“这小子吹吹狍子哨,怎么还真把黑瞎子唤来了!”凌定厚想着,手上动作却不慢。
他把侵刀往地上一撇,一把抓住插在雪里的枪,就瞄准上方。
赵江也是脚步“刷”得在雪上一侧,“啪”得端枪上脸。
不怪狗没示警,小花是生狗,大青龙也不认黑瞎子,瞅凌定厚家的大黄狗,也还没拖出来。
“吭!”熊吼再度响起。
赵江皱了皱眉,这听着是头受了伤的黑瞎子,才会如此狂暴。
可两人端枪等了半天,熊吼传来的距离还是没变,没向他们靠近,只是时不时叫一下。
“凌叔!”赵江持枪喊了声,向他走去。
“嗯。”凌定厚把枪竖起来,“估计是中了套子。”
不仅是野猪、狍子会钻套子。
有时候黑瞎子冬天出了仓子,一身的脂肪都被消耗,也可能被套子困住。
赵江估计今儿就是这种情况。
“登峰!”赵江喊道,“你把狗给牵好,我和凌叔上去看看。”
三条狗都还没成气候,去照量黑瞎子怕出意外。
向登峰挺想看热闹,但赵江吩咐,他也点点头,“好。”
等向登峰把三条狗牵到手里,赵江和凌定厚就循着熊吼走。
穿过这片的阔叶林,再走了两三百米,赵江一拍凌定厚。
一头大概一百五六十斤的黑瞎子,闻到了人味和火药味,蹭得就哼哼站起来。
黑瞎子两个前掌往地上一按,站起身来,将一双熊掌提在胸前。
它想往前挣,却被扯在半空中。
黑瞎子腰间有一圈的钢丝绳套,深深地嵌入它肉中,随着黑瞎子用力,还在收紧往肉里钻,让它疼痛难忍。
黑瞎子往后退步,重新四掌落地,冲坡
这不知是谁下的狍子套,反而套中了这头出仓的黑瞎子。
“江儿,你这一吹狍子哨,没唤来狍子,还吹来头黑瞎子。”凌定厚打趣道。
凌叔作为长辈,赵江很给面子,他拂了拂枪管子,“凌叔,你说咋杀。”
送上门的熊胆,不得不取。
“一枪给它崩了完事儿!”凌定厚很是自信,“赵小子,我开头枪,要是不行你再开枪。”
“好。”赵江点头。
凌定厚走到距离黑瞎子左侧七八十米的距离,赵江则站在右侧。
眼见两人动作,黑瞎子越加急躁,在树下踱步。
每当它想往前扑的时候,套子就会扯疼黑瞎子。
凌定厚枪把子靠在肩上,侧头朝赵江看了看,赵江点点头。
凌定厚吐出一口白气儿,食指扣在勾子鬼上,黑漆漆的枪口瞄向那一轮白月牙儿。
可这一按下去,手感就有点不对。
凌定厚这是把老枪了,勾子鬼那儿发出“咔”得一声响。
他下意识地又重新扣动了一下。
“砰!”
一声枪响,飞鸟扑朔。
原本瞄着黑瞎子胸口打的一枪就歪掉了。
从它的右面腹部穿过去,透的肉不是很深。
带着血的铅弹儿从黑瞎子体内穿过后,斜斜地擦过钢丝绳儿,却没有碰到。
打围的爷们儿都知道,子弹并非要打在上面才会断。
“吭吼!”
枪在面前儿响起,身子吃到剧痛,黑瞎子怒不可遏,四个掌撑在地上奋力地扑。
腰间的套子随着它的动作缩紧,又嵌入血肉一分,腰间渗出的血和子弹打穿后流的血,打湿了长毛,顺着毛梢往下滴落。
系在树上的钢丝绳刹那被绷直,在子弹从旁擦过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啪!”
就听一声脆响,钢丝绳应声断裂,弹到黑瞎子身上。
没了束缚,黑瞎子狂暴地冲正前头的凌定厚杀去,浑身的黑毛颤着,两个后脚掌踩在雪上都是红印子。
七八十米的距离,对于受伤发狂的黑瞎子来说不过眨眼的功夫。
凌定厚心一颤,脚却没有挪动,照样撅枪上子弹。
“嘭!”
他又开出一发,瞄着奔跑的黑瞎子下肚皮打去。
可那头黑瞎子往下奔的时候,估计是腰间吃痛,步子一个不稳,打了个趔趋。
身子一歪就往下滚了几步,这枪就打中了黑瞎子的右边肩膀,让它往后一震,更加愤怒地咆哮着杀向凌定厚。
不到三秒的功夫,两者的距离就缩到了二十多米。
凌定厚把枪一撅,转身就欲奔,打算边跑边上子弹。
赵江枪星锁着狂奔的黑瞎子,在它一个纵跃落地时连打三枪。
“嘭!”
第一枪打中黑瞎子右边的前腿儿,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炸开血肉,给它的腿打断了。
“嘭!”
黑瞎子前半边身子往下一坠,还没跌到雪里,第二枪从它肩膀
“嘭!”
黑瞎子痛苦地吼叫,头扭过来,狰狞地盯向赵江,它后腿猛地一蹬,几乎是撞着想杀往赵江。
第三枪正中黑瞎子的脑门,它脑袋往后猛仰,子弹击碎了头盖骨,骨头和组织碎片瞬间糊出来。
黑瞎子腹部朝上的倒在了雪里,不再动弹。
赵江脚下转了个弯,走到旁四五步的距离,枪口朝着它的脑袋,又等了五分钟左右才放下。
“凌叔,你这枪咋还不开抄呢?”赵江问道。
“今儿真是头回。”凌定厚摇了摇头。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扣扣枪身,“以前还没碰到过。”
他这把枪用得时间长了,这勾子鬼有点不灵敏了,这可是要命的毛病。
“凌叔,你回去得换个弹簧,重新校下枪了。”赵江说。
“嗯呐。”凌定厚叹了口气,“江小子,凌叔今天还是被你给救了。枪法不错。”
凌定厚又看了眼赵江,要是今天搭伙的是他爸,赵山高低得好好阴阳他一番。
赵江走上前,掏出侵刀开膛破肚。
刀口顺着往下一卡,碰到了缠在腰间的一圈钢丝绳,赵江把刀尖插进去往上一挑,给套子拧开。
他看到凌定厚还有些晃神,就让他缓缓。
赵江开好膛,左手撑开口子,右手往里一伸,表情一愣:“熊胆呢?”
“嗯?”凌定厚抽着烟,听闻后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