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黑瞎子没了最值钱的熊胆,那不亏大发了。
这熊胆还能飞了不成?
赵江把口子割大,手往里一探,笑了:“落里面了。”
他的第二枪打进黑瞎子体内,灯笼挂被打落到黑熊的肚子里。
不得不说黑瞎子的生命力是真的旺盛,就这还想着报仇呢。
赵江提溜出一枚两个半拳头大的熊胆,里面的胆汁是暗墨绿色的。
冬天还是没那么容易出铜胆啊。
“凌叔,草胆。”
“来,我带了布口袋。”凌定厚用两手把口袋撑开,赵江小心地给熊胆装进去,放进了挎兜。
这枚熊胆向登峰、赵江和凌定厚先一人一股,赵江开枪打死的,所以多一股。
赵江卸了一条熊腿,连着熊掌放到了下套子的地方,系绳子挂在了树上。
这是山规。
看到别人的套子中了物,给杀下来,不能全拖走,起码得留点儿肉。
赵江想着回屯,问道:“凌叔,你还要在山上溜达会儿不?”
凌定厚摇摇头,“咱一起回了吧!”
他们给黑瞎子的两个后腿拴上绳,一人一边,拖拽着往下走。
赵江和凌定厚拽黑瞎子,向登峰拖狍子,三人回到屯里的时候还不到一点。
一进屯,三人就感觉这氛围不对,时不时有人往屯部跑。
“走,我们也去看看。”凌定厚说。
这回了屯,道上的雪不像山里积的那么厚,等他们到了屯部的时候,已经呼啦啦聚了好多人。
“呀,赵江来了。”
“还有凌定厚。”
“这没少干啊。”
有人看到三人拖着的东西,忍不住喊出声。
这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干下一头黑熊,一头狍子。
再瞅三人的挎兜子,哪个不是满当当的。
这时梁晓民皱着眉毛走过来,看到赵江,微微点了点头。
他刚吃完饭,想眯一会儿呢,就有人来找他说出大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啊?”他拨开人群,往里面走去。
见屯长来了,众人纷纷闪,就见一个穿着破袄子的汉子蹲在屯部办公室外面,拿手去抹眼泪。
一看到梁晓民,汉子就站起来,泣不成声:“屯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汉子叫陶大,家里除了一匹马就啥也不剩了。
梁晓民没明白什么事,可不敢随便答应,他揉了揉头太阳穴:“到底咋了?”
可陶大呜呜的,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表达能力也有限,讲得七零八碎,梁晓民没咋听明白。
他扭头望向周围的人,忙有人说:“陶大今儿赶爬犁上山,遇到山神爷了!”
闻言,许多不明所以的群众都是发出一声惊呼。
梁晓民眼睛一下瞪圆了,上去就把住陶大的身子,拧过来左右看了看,却没见着啥伤口。
遇到老虎了,怎么还能囫囵个回来的呢?
“你这不没事儿吗?”梁晓民问道。
陶大抹了把眼泪,把住梁晓民的手,头一仰,泣不成声地说:“我是没事,我家马没了!”
“我的马啊!”陶大伤心地捂住心口,差点摔到地上,梁晓民赶忙地扶住他。
这年头,马和牛一样是重要的生产工具,一头成年的要价就在一千三四往上。
陶大家家徒四壁的,这袄子都是破的,胳膊肘那儿都漏棉花。
家里还有一个媳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不相当于整家的营生都没了吗?
“我赶着爬犁,寻思去看看下的套子咋样。中途我去旁边林子里方便,完就听到我家马发毛的声音,嘶啊嘶啊的。我提着裤子就往后跑,就看见一个东西趴在我家马身上啃……”
“我的马还套着爬犁,它就站在扒犁上,给马屁股都咬开了……我当时木了,后面才反应过来,那是山神爷……”
陶大当时见了,忍着心中的剧痛,赶忙地就回了屯,找梁晓民做主。
“你家马搁哪儿被扑的?”梁晓民问。
“就在绿子沟的二道岔,往56号林班去的路上。”陶大抽抽搭搭地说。
老虎的狩猎范围极广,能连绵整条的山脉。
扑陶大家马的老虎,估计和赵江他老舅和胡华清碰到的是同一只。
要是俩的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梁晓民点了一颗烟,右眼被烟雾给熏了下,他揉着眼睛。
老虎,轻易不会去照量,但要是伤了家畜,伤了人,那就是另说了。
他朝旁边喊道:“小吴!”
“诶!”被喊到的年轻人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去找下张书记,跟他说一声这个事情。我去给林场打个电话,这个虎,我们得打了!”
“好。”小吴得了吩咐赶紧跑走了。
梁晓民拍了拍陶大的肩膀,走进办公室,去拨电话。
屯部的电话,有专通林场的专线,他按着号码拨动转盘。
“你好,我梁晓民,转韩场长。”
梁晓民露出笑容,“诶,韩场长,有这么个事儿……”
“嗯,嗯……”
“好的。”梁晓民按下电话,往前看了会儿,呼出一口气,走到外面来。
“林场领导同意我们打虎了。”
其实韩场长也还没上报林业局,属于是先斩后奏。
但是在冬运大生产这个节点,伤马的老虎就不能留!
“谁愿意去打虎的?”
梁晓民眼睛在人群扫视,而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聚集到了最外围的赵江和凌定厚身上。
如今屯里的打围人,都是打小围的居多。
有能力干红围的,除去上班的赵山,就剩凌定厚和年轻一辈的赵江了。
再瞅瞅他们身后拖的黑瞎子和狍子,这还说啥?
关键是,露脸的机会,梁晓民不想拱手让给其他屯。自家事,自家了才算魄力。
“凌定厚,赵江,敢不敢去一趟?”梁晓民问,“屯部和林场肯定会给奖励的。”
顿了顿,梁晓民走到赵江身边,在他耳旁轻轻说:“刚刚电话里,韩场长专门问了句,赵江能不能打?我没给你应。”
说完他起身,对着赵江点了点头。
“那有啥不敢的,这不还有凌叔跟我一道吗?”赵江笑着说,看向凌定厚。
凌定厚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要是把多少年才出一头的山神爷干下来,那他就真的压过赵山了,这机会难得啊。
“哈哈,那还说啥?赵小子都上了,我还能怂?”凌定厚大手一挥,“打!”
“好!”梁晓民点点头,“屯部拨枪,现在就给你们套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