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惊动它,赵江剩下的路打算爬过去,避免挎兜子刮蹭枝条出声响,给它吓跑。
“兄弟……”付建军面露遗憾和纠结,伸手挡住了赵江。
“咋了大哥?”赵江诧异道。
付建军转头望着前边,叹了口气,“咱回吧。这猪神打不了了。”
“不是大哥,为啥啊?”赵江不理解了,哪有送到枪口不杀的道理。
费那么大阵仗,不就为了杀猪神吗。都追一天了,临到关口说不能杀,赵江哪里不急。
要是付建军忌讳啥,不杀这种上了岁数的山牲口,那早该说了。
付建军把住赵江的肩膀,似乎是怕他往前走,硬是拽了回来,“咱赶紧走,这前边是老阴沟。”
天色黑了,付建军刚开始其实也就顾着看野猪踪迹,没太留意他们往那边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们要靠近老阴沟的范畴时,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白天打围人都不敢进的地方,天黑了还能进吗?
付建军虽然不甘心,但到底是明事理的,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别造次。
赵江一愣,心里也是犯起嘀咕。老阴沟的邪乎,他已经听蒋昌他们说过了。
这时,赵江才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景象上。
高山脚盛长鱼鳞松,这种树每年都会落下种子,大树旁边又有小树长出。
老阴沟这块常年没有人迹,山场被西岭林场放弃,几乎就是原始森林的模样。
鱼鳞松交杂密密麻麻,高大无比、遮天蔽日,赵江抬头都瞧不见一片完整的天空。
有冷风顺着山沟灌进来,寒风拂面,更觉前面黑暗暗的林子阴气森森。
这猪神倒是会挑地方跑,好像就跟吃准他们不敢跟着进来一样。
赵江摇摇头,把付建军抓他肩膀的手拿下来,盯着前边。
两人都无言,就站这外边。
付建军虽然说不能打了,其实也是期待赵江能不能有啥法子,枪都上膛了不能打,太难受了。
要是他铁了心不打,刚才就要冲天开几枪、再放二踢脚惊散四周野兽,保证两人安全了。
“兄弟,你有啥法子没?”付建军说。
肉送到嘴边不能吃,实在是难受。
“付大哥,这对面是不是老林班的大坡?”赵江问。
日积月累的,从山上滚下来的松塔、秋子在老阴沟里必然也多,猪神往这里奔倒也合情合理。
老阴沟地势狭长,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山根在后边交汇成堵,东面临着就是山道,山沟口不到两三里地,都是大直道。
赵江想好了,既然他们不能进去,那就把它轰出来!
“对。”付建军说,急切地问,“兄弟,有主意了?”
赵江抬眼看了下天色,咬了下牙,“我们都还没睡,还能让它睡得着觉?大哥,咱先往回赶开车过来,路上对付一口光头饼。”
“待会儿的,大哥你拿二踢脚在北面的大坡上放,从汇着的山根那往大道放。野猪是从这边跑来的,不会往回跑。它听到声响,就会从沟里出来,到大道上,我开着车,给它打了!”
这也是胡华清给他的灵感,把仗围和车的机动性结合起来。
赵江天明都不想等,要猪神三更死,就别想活过五更。
让付建军去放二踢脚,主要是因为他不会开车。但付建军就算会,他也会主动承揽这个活,他算长辈,赵江还是拿把的,不管是出于照顾,还是别的,开枪只能是赵江来。
不然他心里还得犯怵。
付建军眼睛一亮,想了会儿又问道:“要不咱在山上找地方睡一晚,明天天麻麻亮就回去,领着狗来趁它没起窝这样干?”
赵江摇头,付建军说的自然是更稳妥,他也想到了:“付大哥,这野猪有点儿老精老精的。我怕它吃完东西就跑了,不按咱的经验来。”
像野猪跑动到下午三四点放食,是打围人依仗的经验。要不是亲眼所见,赵江都不信猪神会跑到现在,还偏偏跑进老阴沟中,跟他们相望。
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那自然也不能按寻常来整。
“行,听你的。”付建军点头,也是下定决心,整一把。
刚才过来的时候是为了追踪,现在就没必要走山路,他们下到大路上往回赶,边走边用黄油纸将大饼干往嘴里塞,算是随便对付了口。
现在两人身体都累,但打围人不缺的就是这股劲。
回到车上后,赵江送付建军到北面大阳坡下,从车上将一麻袋的二踢脚和电棒交给他:“付大哥,你别省着,可劲儿放,不缺这点,安全第一。”
付建军点头,“知道了兄弟,能不能磕下来,就看这把了。”
目送付建军打开电棒走上坡,赵江一脚油门回到山沟口堵住。
一来一去,又花了小一个点,暗夜又浓上许多。两个车大灯冷清的光照在空荡的大道上,除去山间的小兽的声响和没熄火的车子声,就剩下风擦着车窗,显得孤寂无比。
虽然范立这辆车上有暖风,但山里零下的寒冷仍包裹着这个铁皮罐子。
赵江只能拢了拢衣服,汗水打湿棉袄、棉裤后,湿了又干,硬的很,并不能起到很好的御寒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老阴沟心理作用,赵江总觉得心有些不安。但付建军不说别的,如果感觉危险,放二踢脚、鸣枪就能吓走野兽,应该不会有啥岔子。
赵江把枪横放在腿上,望着车窗外的沟口,默默地点燃一颗烟,火星让他的脸忽明忽现。
而付建军这边,并没有走得太往上靠,鱼鳞松密,电棒的光不能射出去太远,所以他走的挺慢。
感觉差不多之后,付建军从挎兜中掏出二踢脚和火柴盒,刺啦点燃,往空中一丢!
“踢……登!”
“踢……登!”
然后付建军又抬起枪口,冲天砰砰连发,横搬山岗,走上几百米就要重复放二踢脚和开枪。
此时,在老阴沟中,直线距离付建军四五里地,一黑乎乎、影影绰绰的庞然大物猛然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