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江下班的早,找到胡华清,“大哥,你这段时间有啥事不?”
“咋了兄弟?”胡华清问道,他也正上赵家送今天逮的鱼呢,两人碰上了。
“咱不是要去药鹿嘛,我上班空不开。我寻思大哥你要没事的话,就去鹿鸣屯那块掐掐踪。”赵江说。
“我当啥呢。”胡华清笑,“我去拾柴火顺便就找了,然后做片碱场。五月上的,咱就去药鹿,让你见见大哥的真本事。”
鹿喜欢舔舐盐补充,胡华清在找到鹿经常出没的地方后,先镐子挖一尺多深的土,再用尖头的木刺钻出一个个的坑洞来,把盐放进去,最后填上土。
盐分在地里多了,土地就碱化了,附近的鹿就会来舔土吃。等它们习惯后,再挖坑下药豆,取鹿茸。
“行大哥,你安排就好。让我开开眼。”赵江笑说,胡华清经验足,他做这个不用担心。
到周日休息时,赵江早上起了个早,和向登峰带着狗帮浩浩荡荡地上山。
原本想去彭把头楞场后边追两头熊,可半道上狗帮就闪了出去。等赵江和向登峰赶到时,一头一百来斤的黄毛子卧着,除去等待赵江的大青龙,狗帮们围成一圈已经吃上了。
大青龙护食,是护主人的食。准同伴们吃,但不准其他鸟兽靠近。
其实它心里也是不想黑妞和小牛它们吃的,但是打不赢,所以就让了。
看着狗帮们圆滚滚的肚子,赵江知道打不成围了。
不过前面就是下山脚,黑瞎子母子估计窝那儿找吃食。
赵江把狗帮们驱散,喂饱猎狗后也不嫌弃,捡了狗剩带回去。
进屯到家还是晌午,赵江把黄毛子下在院子里,吃过午饭睡上一觉。
完带上野猪肚子和猪砂,带上一筒新鲜的鱼,一人开车进城找谢安康。
还是那个没有牌匾的中药铺子,铺面里满满的微苦药味儿,面前的小壶子冒着热气。
“老罗,我找你们谢老板。”赵江散给他一根烟,冲楼上指指。
老罗年纪不老,是神态显老。
“爷们儿,老板不在,出远门了。”被赵江称为老罗的伙计忙说,同时心里奇怪赵江怎么知道他姓罗和这个外号。
估计是之前谢安康喊时让赵江听见了吧。
“不在?”赵江回身,坐到了他对面:“去哪儿了呀?”
“京城。”老罗为赵江倒上一杯热乎乎的橘子丝络水,放进一颗冰糖,“喝这个,润嗓子。”
橘子丝在中医里也是味药材。加冰糖不仅是为了好喝,还为了起到调和药性的作用。
“他去京城干嘛啊?”赵江问,端起来吹吹热气,抿了一口,除了甜味还有淡淡的橘子味和苦味。
老罗顺顺自己的八角胡子,笑说:“不还是为了淘弄爷们儿你那张豹子皮嘛?老板光惦记这个了。”
“不仅是去上京,谢老板寻旧人搭新线,一路到延津,再回来,没说啥时候回来。”
老罗说道,“谢老板以前也出远门,短的十几天,久的能两月才回来一趟。”
行商坐贾,现在的生意就是个跑。谢安康为了这张金钱豹子皮,也真是费了大功夫,光路费和住店都搭进去不少。
赵江想着,既然是回来的时间没个准头,摸嘴唇思索着。
“爷们儿,你来不光是为了豹子皮吧?”老罗说道,“有啥你和我说说,有的我也能做主。”
赵江看了他一眼,把野猪肚子和猪砂放到桌上,“这是上回和谢老板说好的猪神身上的东西。”
野猪在山里什么都吃,连秋子都是带壳吃的,全靠这肚子结实。时间久了,上面就满是疙瘩,疙瘩越多,说明效能越好,治胃的毛病越见快。
赵江拿出来的这肚子,上面硬块满布,跟打满了补丁似的,摸上去不软直发硬。
“猪神?那头一千多斤的大猪?”老罗听赵江应了,一瞅猪肚子,眼睛定住下,却又瞅见那丝线裹着的猪砂。
“爷们儿,那我看看?”老罗问道。
贵重的山财,在上手前必须经过主人同意。
“嗯。”
赵江点头答应后,老罗才小心地捧起猪砂,慢慢绕开丝线,去瞅那粉末状的血红。
看完一圈后他点点头,又拿起猪肚子来瞧,面上带着怀疑鼻子凑近去闻。
“这野猪不小啊。”老罗眨巴眼。
过了三四分钟,老罗赞叹道:“好东西,真是难找的好东西。爷们儿,你说说价。”
老罗是看出来了,赵江每次过来,谈的都不是一般买卖。越不一般,他们也越喜欢。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两样必须收下来。
“先听你说说。”赵江笑说,“要是不值几个钱,我就留家里了。”
这两样好东西留家里也不亏,等有啥的,给家人用。
老罗想了想,报的倒是实诚价:“猪肚子我能看到七八十。猪砂贵点儿,我能出一百八十。既然是爷们儿你来卖,一起我能给两百八。我能做主,行的话,我现在就拿钱。”
赵江没说话,不过这价格倒和赵山说的差不多,还比供销社高不少。
供销社收东西都是按标准定数来的,甭管是啥野猪肚子和猪砂,价格上限在那儿。
但谢安康这边是卖给各路有实力的老板,有自己的门路,所以价格会往上,还有的赚。
“凑个整,三百吧。”赵江说道,“那张豹子皮你们老板可是不会少赚。”
“瞧兄弟你话说的,你们赚钱可是比我们轻松啊。”
老罗又拿起两样东西看了看,“行,爷们儿,我这就给你拿钱。”
赵江知道他也是装样子,本来留个二十,就是让他提出来凑整的。
老罗把东西收在一木盒里放到柜下,返身去了楼上,片刻后带着一沓钱下来,拿给了赵江。
“爷们儿,你查下。”老罗说,又递出去一张条子:“钱要没问题,在这儿签个名,我回来好给老谢看。”
赵江了解他的脾性,把三十张大团结刷啦啦翻弄了下,笑着揣在兜里:“不用点。”
然后他便在单子上签了字,一份自己留着当收据,另一份留给老罗给谢安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