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赵江,你们看!”远处传来耶利噶的声音,众人看过去。
“刚才我看见它在石带上爬,就抱过来了。”耶利噶说道,像抱孩子一样捧着小猞猁。
赵江恍然大悟,知道石虎刚才为啥见了图那第一时间没跑,它是想护崽子。
小猞猁嘴一张一张地发出叫声,耶利噶把手指头伸过去,它就含住了,不停地嘬嘬嘬。
“它还在喝奶呢。”拉吉米说道。
“给你,要照顾好它哦。”耶利噶举起胳膊递给赵江。
赵江小心地抱住,用外衣裹住怕它受凉。
一旁的图那异常兴奋,盯着赵江手上的猞猁崽子,一蹦一蹦的,拉吉米赶紧给它嘴巴圈住,“这个不行!”
“图克善是天生的猎手。”拉吉米说道。
“嗯。”赵江点头,看向怀中的猞猁崽子。
它尖耳朵上竖着短短的簇状耳毛,圆溜溜的琥珀色瞳孔外镶着眼线一样的黑毛,好奇地和赵江对视。
灰褐色绒毛裹着银白底绒,胸脯和爪子内侧的软毛雪白蓬松,跟穿了背心一样,爪子上还有粉嫩的肉垫。
尾巴尖短短一截沾染墨色,估计是因为紧张,炸成了一团毛球。
因为它妈优良的基因,营养又足,小猞猁还挺坠手。
别看它现在人畜无害的样子,猞猁出生就吃一个月不到的奶,后边就能吃肉了。
所以吃食方面不用担心,石虎已经给它喂了阵奶,回家后用麦乳精对付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喂肉。
等养大后,带它出去打围,别提多猛了。
“就是估计家里的狗得吓个不轻。”赵江想到,“得放我屋里养,免得它们掐起来。”
“喵嗷!”怀里的猞猁崽子突然发出一声叫表达抗议,跟小猫一样一样的。
但从肉垫里探出来的爪子,可跟猫咪不一样。
“走,那我们回去吧。”拉吉米拍了拍赵江的肩膀,为图那争气起作用感到高兴。
耶尔尼斯涅嘴巴含住手指,用力一吹,号子响在林间,不一会儿几匹马和驯鹿就循声过来了。
就在他们骑马回营地时,赵山和向志明也正忙活。
向志明蹲在地上,给狍子开膛放血。
赵山今天水平稳定发挥,先开一枪打死一头,撵上去趁狍子过岗必停,又打死一头。
但两人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赵山眉头紧锁,抽烟盯着石带子的方向。
向志明活也干得不利索,心里烦躁无比,索性停下动作,问道:“大哥,那边的枪声,不能是打石虎子吧?”
那边不知道有几人,枪打得轰隆轰隆的,阵仗可大。
本来听到心就提起来了,要是这样也还好,偏偏后边又补了一枪!
这不就是最开始打伤了,再追上去收割吗?
赵山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用指头捻灭烟星,马上又续了一根,用尼古丁舒缓大脑。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没数。
都去山后堵石头带子了,这种地方好出大爪子、猞猁和大爪子,那对面还能是冲啥去的呢?
“妈的!”向志明把侵刀猛地一插到肉里,“不能是抢我们鸡那人打下来的吧?要让我逮到,我非得揍他一顿!”
赵山眉头锁得更深了,也不知道为啥,脑子里突然浮出他儿子笑容灿烂的脸。
这是一种第六感的直觉,这种可能性让赵山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不能是赵江打的吧?”赵山心里嘀咕,“儿子去给鄂温克送东西了,离这块儿远着呢。真过来,那得是存心的。”
他看了眼地上的两头狍子,“老子还在这儿给他打肉呢。”
赵山看到手中的烟,想到儿子给他买的金扳指,还有每月悄悄给他的零花钱,心思迟疑了。
他摇了摇头,心里暗道:“唉,我怎么能把江儿想得这么损呢?我儿子这么孝顺,咋干得出来这种坑他老子的事。”
赵山一瞬间,还有点为他这样想赵江感到惭愧。
“不行,大哥。”向志明可没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他就是憋屈:“我们上去看一眼,心里踏实,不然我睡不着觉。”
“算了吧。”赵山摇摇头,“等我们上去,人早就走了。现在也不早,我们趁天还没黑,赶紧背着狍子回屯了。”
“唉。”向志明无奈,也知道追不上,默认了大哥的做法。
他们一人背一头狍子,像围巾一样甩在脖子后边,前腿后腿用左右手抓着。
该说不说的,赵山现在心性确实更加沉稳了。
主要是,有儿子的供养,他感觉躺平似乎也还不错,除去打围上的追求放不下,其他真没啥。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见到赵江捧着小猞猁,拿出石虎皮张时,赵山还能不能那么淡定。
“啊欠!”被赵山不停念叨的赵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来,赵江。”拉吉米抱着一个哗啦哗啦响着的桦木桶过来,帮他放在车厢里。
闻着那股香味,都知道是桦树汁酿成的酒。
耶尔尼斯涅一家站在前边,族人们都来送赵江,列巴几位要换收音机的年轻人挤在前边。
“放心,过不了几天我就把你们要的东西拿过来。”赵江说道,“另外两个乌力楞要的我会尽快备齐的。”
“要早点来哦。”耶利噶挥着手。
“嗯。”赵江冲他们一笑,踩动油门,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一直目送自己,等转弯后才彻底消失了身影。
向登峰抱着小猞猁逗弄,“哥,小家伙应该是饿了。”
“嗯,待会咱们去小卖部给它买麦乳精去。”赵江说。
赵江看着小猞猁,寻思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等进了屯子,开到离着小卖部一段距离,赵江停住:“登峰,你买麦乳精去,我给你拿钱。”
向登峰一怔,不知道为啥江哥让他去,但是听从吩咐,忙把小猞猁放到赵江的膝盖上:“不用哥,我有钱,我这就去。”
看着向登峰背影,赵江其实是怕赵山知道他买麦乳精,联想到某些东西。
“小猞猁不能带回家。”赵江想,“我先搁胡大哥家养。”
赵江抚摸着大腿上的小猞猁,正琢磨怎么合理领它进家门,就听到外边有人喊他。
“江儿!”这声音浑厚无比,很是熟悉。
赵江一个激灵,看到他爸赵山和向叔扛着狍子走来。
“你把车停这儿干啥啊?”赵山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