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置妥当后,赵江把众人喊来,吩咐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压山的时候不能打瞌睡,容易麻达山。
见到东西不能乱喊乱叫,要是瞧着黑木耳、蘑菇啥的喊出来,就必须把看到的都采完带回撮罗子。看到蛇不能惊慌,得喊钱串子。
见不着同伴了就用索拨棍敲树,他们会依次回应来分辨人数。
诸如抽烟叫拿火,休息是拿墩,吃饭是拿饭,睡觉是拿觉等口忌也重复了一遍。
众人都听得专心,不愿意犯了冲,谁都想拿大货不是?
随后便是排兵布阵,赵江作为把头自然是头棍。
边棍是二把手,当仁不让由赵山担任。
向志明则在中间当腰棍,一行人散成一条直线,开始在草木茂密的山林中搜寻。
随着日升阳光普照,林间温度渐渐上来。
随着远处鸟兽鸣叫,耳边蚊虫嗡嗡,赵江紧盯索拨棍,不时驱赶下飞虫。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赵江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下来,眼睛又时刻不能放松,看得人眼花缭乱,花得很。
赵江把细树枝折断,打好拐子后重重地在树干上敲击三下,传出空旷的声音。
不久后右手边也传来接二连三的回应,听着数是对的,赵江起身往撮罗子走。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睛都不舒服。
“江哥,这片真有棒槌吗?”郭岳问道。
“有的。”向登峰说,“我们那天才在这儿抬了货。”
“别心急。”赵江说,“抬棒槌不是那么容易的,得看你命里有没有。”
说这话时候,赵江不经意看了王竹一眼,不知道王竹会不会发力。
他们喝水解渴,站着抽烟聊了会儿,回到头棍和边棍打拐子的地方,继续压山。
一上午过去,太阳上到了最高,赵江还是一无所获。
但他也没慌,抬棒槌就是这样,有可能一个月啥都没找到,在下山的前一天转头碰到满坡一片。
听到右手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赵江知道是郭岳叫他们来吃饭了。
折断树枝做好记号,赵江就往下走,没走几步倒是愣住了。
他蹲下来,用手扒拉下泥,手指搓捻着。
这股腥臊味错不了。
棒槌没发现,倒是发现了黑瞎子的踪迹,应该是前几天的。
赵江手触上树上留下的爪痕,估摸这头黑瞎子的大小,还挺大!
他眼睛一眯,捡起一根长长的毛发来。
这毛尖的部分有点黑,剩下的都是白的,在阳光照射下就跟白金色一样。
赵江凝视了许久,将其收入小白布口袋,放好在挎兜里。
“怎么来得这么晚。”赵山抬头问道,他和向志明正准备去找他来着。
“瞅着个熊踪。”赵江答,抓起立在旁的五六半冲天开了三枪,心里才踏实了。
往常的山牲口听到敲山的声音就会跑,但这头老黑瞎子有点跨入熊精的味道。
有反常的人熊前例,赵江不敢轻敌。
“来,江哥。”郭岳把碗筷递来,饭菜热气腾腾的。
第一天开伙吃的挺好的,热汤面配酱肉,还有熟茄子配大酱。
赵江吸溜一口面条儿,又捡了家里带的黄瓜,蘸铁饭盒里的大酱往嘴里送。
香是香,就是吃完浑身冒汗,水壶里的水也空了。
把碗筷收起来洗,顺带去河边弄水烧。
整完后,他们就在撮罗子里拿会儿觉。
赵江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只是在梦里感到清凉了,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嗯?”等赵江醒来,发现大伙儿都或坐或站的,赵山和王竹靠在门口抽烟。
赵江抬头一看,撮罗子上已经被盖了防雨的塑料布,豆大的雨珠不停砸落。
“突然下雨了。”见赵江醒了,王竹说道。
“啧。”赵江不禁皱了下眉毛,感觉这趟运气不是很好。
这趟雨从中午一直下到第二天快天明才停,雨后倒是清凉了不少。
赵江、王竹和胡华清心态还好,郭岳、向登峰年轻人有点着急,赵山和向志明则是担忧能不能挣到快外。
在后面人的催促下,早饭就用撕扯煎饼应付,众人急急忙忙又去昨天歇下的地方开始压山。
不过做事嘛,急是没用的。
接下来的两天,把这面坡压完大半都是啥都没发现,此时他们已经离屯四天了。
满打满算,能在山里安排的时间就剩十几天。
“我们今天上午要再没拿到货,就去俩老兆那边了。”赵江说。
经过几天的操练,众人压山、使索拨棍倒是越来越熟练。
棍子灵巧地一拨,草叶就倾倒,眼睛扫视后,动作继续左右反复。
把这一横看过后,再往前踏步。必须得压得仔细了,不然等于没干。
这时,向登峰的方向突然传来敲树号的声响。
这是发现人参开眼了!
“棒槌棒槌!”向登峰喊山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货?”
赵江朝他那边跑的时候接山,王竹他们的喊也从前边传来。
过了会儿才传来向登峰的回应,“二甲子!二甲子!”
等最远的赵江的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围了向登峰一圈。
“哥,你快看看对不。”向登峰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怕自己认错了。
把野草野花误认是棒槌,喊错山的话不好,向登峰刚才瞅见心就噗通噗通的,确认了半天才开声。
一枝茎干往上,出了两枚五片叶子的复叶,中间的分叉处坠着一团鲜艳的红果子。
“没错,是棒槌。”赵江确认后后笑着说,向登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第一个棒槌是登峰发现的。”赵江笑着拿出红绳、铜钱拴住棒槌,向登峰则和上回一样,在上方生起烟驱散蚊虫。
仍然是扒拉清楚盘子,然后用鹿角签子和鹿角勺慢慢把棒槌抬出来。
不过二甲子大概只有十年到二十年,根须不算特别繁杂,赵江很轻松地就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