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戡以礼相还,笑道:“寅夜打扰,多有唐突之处,还望杨大人见谅。”
“司马大人,不必客气。”
司马德戡命手下人把抬来的两箱礼物打开。
杨约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不说价值连城,也差不多少。
“司马大人,你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再说了,无功受禄,寝食难安,我怎么能收你的礼呢?”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杨大人一定笑纳。”
杨约见司马德戡出于挚诚,推辞不过,也就命仆人收下了。
二人进了厅堂之后,分宾主落坐,有仆人献茶。
司马德堪一笑说:“我今天晚上前来,一是来看看杨大人;
二是有一件事,想请杨大人帮忙。”
“哦?不知司马大人有什么事儿能用得上杨某人的?尽管说话。”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司马德戡便把唐奉义误杀沈亮一事诉说了一遍。
杨约听了之后,说:“司马大人,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但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和材料来看,这个案子,乃是谋杀,而并非误杀,其中区别还是很大的。
你想一想那唐奉义与丁白凤之间有奸情,便心生歹心,一起杀害了沈亮,并且,把沈亮的尸体装进口袋,又在口袋里装上石头,扔进沣河,企图毁尸灭迹。
这分明就是谋杀,怎么能说是误杀呢?
若是别的事都好说,可是这件事人命关天,我若不依法处置,朝廷岂不是要降罪于我?我如何能吃罪得起?”
司马德戡一笑说:“确实,这件事让杨大人左右为难,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表弟,我母亲对他十分疼爱,如果唐奉义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母亲便要绝食而亡,这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杨大人能够高抬贵手的话,一方面,沈光那边,我们愿意赔付两万两银子用作安葬费;
另一方面,我还有重礼相谢。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杨约为人比较圆滑,他眯缝着眼,心想这司马德戡可不是一般人,手握兵权,是个实力派,如果把他逼急了的话,不但于己不利,而且,对杨玄感兄弟的大事也极为不利,因为一个沈光而得罪了司马德戡,恐怕有点犯不上。
杨约想到此处,于是,说道:“我姑且一试吧,只怕沈光那边不太好说话呀。”
“杨大人,只要你尽力就好,我感激不尽。”
司马德戡,起身再拜。
沈光家中。
沈光设摆了灵堂,为他哥哥安排了丧事。
此时,门外来了一人,此人非别,正是杨积善。
沈光已经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嗓子。
好友麦孟才和钱杰都在场。
陈袆也来诵经,替沈亮超度,据说这样死者便能早日登上仙界。
杨积善来到灵堂前,拜了三拜,又上了三柱香。
然后,他对沈光说:“非常抱歉,我上次到赌局去抓唐奉义,没想到没抓住,此人功夫十分了得,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我和我兄弟杨玄纵一起对付他,都没有抓住他,最后,却让他给跑了。
后来,他找到了他的表兄司马德戡。
司马德戡亲自来找我叔叔说这件事,他们愿出两万两银子给你作为安葬费,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光一听,顿时就火了,说:“我大哥已经被他们害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沈光纵然贫穷,也勉强能把我哥送下地,入土为安。
我要的是唐奉义的脑袋,拿他的人头来祭奠我哥,我要他的钱财干什么?”
“沈光,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件事,司马德戡出面了,可不好办,你要知道他是骁果军的统领,手握兵权,又是宇文化及的得力干将,如果把他惹毛了,别说你报不了仇,恐怕你们想在此安身都不行。”
沈光冷笑了一声:“难道说你们大理寺就是这样抓差办案的吗?
一点原则都没有吗?
如果你们不能解决这件事,那么,我自己解决。
到时候出了什么后果可别怪我!”
“我劝你冷静,不要冲动,并非我小看于你,你现在只是一介布衣,你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司马德戡?
斗得过宇文丞相?
那不是笑话吗?”
沈光说:“都说官官相护,果然如此,但是,我不管他是谁,杀了我哥,就得赔命!”
沈光断然拒绝了司马德戡所提出的赔偿两万两银子的方案,杨积善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陈袆就问:“总持,你打算怎么办?”
沈光说:“事情到了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因为丁白凤生了外心,与那唐奉义搞到了一起,后来,他们俩先是想在药中下毒,毒死我哥,恰巧药罐子打翻了,阴谋才没有得逞。
唐奉义趁我外出找仵作周春光时,进入我们家,与丁白凤两个人联合起来杀死我哥,然后,企图毁尸灭迹,此仇我是非报不可!
我想那唐奉义必定躲在司马德戡的府上,我要去找他算账。”
“阿弥陀佛,你一个人去,如何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司马德戡手下人才济济,可不是好惹啊。”
麦孟才和钱杰说:“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用,他们人多,你们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过,陈袆你最好和封婉莹说一下,再让封婉莹找她爹封德彝,看看能不能从中给点方便。”
“好的,你所虑不无道理,”陈袆点头答应,“回头我去找封婉莹。”
“那我先多谢了。”
封德彝府上。
陈袆每次想到封婉莹脑袋就疼,因为他知道那个姑娘很会磨人,但是,为了沈光的事儿,又不得不来找她。
封婉莹正在后花园中玩耍。
后花园有一个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有很多鱼儿在里面快乐地游着。
她坐在水池边上,把鞋子脱了,把两条雪白的大长腿放进了池水中。
鱼儿都游了过来,啄她的腿。
她一边在逗那些鱼玩,一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自从上次从洛阳回来之后,她心中一直想念着陈袆,经常夜不能眠。
她拜托沈光劝陈袆还俗,也不知沈光对他说了没有。
她心想这陈袆真是个榆木脑袋,一点儿也不开窍,不解风情,凭我封婉莹长得这么好看,那些达官贵人来提亲的踢破门槛子,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你一个穷和尚,竟然不买自己的账,真是气死人了。
她正在发愣之时,丫鬟荷香来到了她的身边,一乐:“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是在钓鱼吗?”
封婉莹白了她一眼,说:“小丫头片子,要你管!”
“让我猜一猜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小和尚?”
封婉莹一听,荷香竟然猜中了自己心思,她脸上一红:“我才不想他呢。”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你在想那个夏侯俨?”
“夏侯俨?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如果不是仗着他继父虞世基有权有势,他敢卖官鬻爵,胡作非为吗?
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的。”
“嗯,小姐,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今天很勇敢,他一个人带着礼物来拜访你的爹娘了。”
“什么?他现在人在何处?”
“正在府门外。”
“赶紧让他滚!我是不会见他的。”
“你不愿见他,可是有一个人,你恐怕得见见。”
“你说的是谁呀?”
“正是那个小和尚陈袆呀,他也在府门外。”
封婉莹听说陈袆来找她,心头小鹿乱撞:“怎么他也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封婉莹说着把两条洁白的大长腿从池水里拿了出来,穿上了鞋子,跑了出去。
荷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等等我,你跑慢点儿,瞧把你激动的,还说不想人家,你可真能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