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不了一死。
没办法，她也只好帮着儿子争一争。
就像儿子说的，不为了别的，为了进太庙，为了名正言顺——虽然后来陛下免了他们殉葬，只是太晚了。
她已经陷进去太深了。
郭惠妃苦笑着喃喃：
“本来也是没有成算的事。大不了一死吧。”
于是，在江都公主频频来到自己宫里的时候，她做了最后一次万全的准备。
在婚服上下毒其实算是给之前的所有行动上了一份保险。
那天尚宫局送来的剔红漆盒里，十二格胭脂泛着诡异幽光。
江都长公主大婚的吉日就在三天后，郭惠妃亲自调的“鹤顶红”掺进第三格螺子黛里。
怪就怪那孩子没娘，没有了最近的女眷亲人吧。
打理她出嫁的一切都经过自己的手。
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这就是天时啊。
她用马皇后赏赐自己的白玉簪挑开吉服的夹层，把那慢性毒药放了进去。
她缓缓收好丝帛，再次放进去。
关上了暗格。
翻涌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再等两个时辰，如果内外都还没有消息。
那她就吃下那颗三年前就准备好的药丸。
从一个乱军头领的女儿，走到今天，除了没有皇后的名头之外，该有的，她全都有了，该享受的，她也全都享受了。
没有什么遗憾了。
若非说有的话，应该就是她没能教育好自己的儿子的吧。
蜀王是个省心的，谁知道小十三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自己死后的事？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呀，总归姓朱。
至于身后的洪水滔天，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感觉自己有点儿脱力。
郭惠妃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惊动了稍间的宫女。
赶紧爬起来进来服侍她去贵妃榻上休息。
“娘娘太菩萨心肠了，公主都已经洞房了，还要替她求子吗？”
大宫女心疼的帮他揉着双肩。
郭惠妃虚弱一笑，做出一副慈爱非常的样子：
“那孩子身世可怜。
本宫能做的，也只有祈求上天多多垂怜她了。”
“娘娘您太慈悲了。老天一定会听到您的祷告的。
天快亮了，娘娘去歇会儿吧。这些日子，可把您累坏了。”
“好吧。”
郭惠妃扶着宫女的手臂慢慢退出佛堂。
“锁好门，不要让猫啊狗啊的冲撞了佛祖。”
郭惠妃轻声吩咐。
“是，娘娘放心，顺子守着呢。
不会有事儿的。”
就在她们的身影才没入黑暗。
八条黑影都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佛堂门口。
半个时辰之后，朱允熥就看到了那些信件。
原来，想要证据只差一个允许锦衣卫进内宫的谕令。
时间来到卯时初，驸马府邸的张玉还在熟睡。
管家轻轻敲门：
“老爷，宫里的信。”
张玉一个激灵坐起。
看完朱允熥的密信之后。
张玉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陛下都继位快两年了，他那些皇叔竟然还不死心！
朱允熥嘱咐他，公主敬完茶后，府内要派人进宫请一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