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岸原本暮气沉沉的景象,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许多穷苦百姓扶老携幼,拿着长棍,开始破冰,
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如同过节一般。
其实,今天正是小年!
“噼啪!”的打冰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河两岸彻底沸腾了。
柴宣等人也懒得进舱中饮宴,一个个驻足在船头,看着两岸的百姓欢天喜地的忙碌着。
王长忠表情尴尬,还有点无聊,觉得柴宣性格古怪,做事随心所欲,毫无顾及。
嗯!
欺负自己时,也是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他对这人莫名的有点害怕!
何栗,邵知柔,秦桧,张择端四人悄悄对望一眼,皆是即无奈,又钦佩,
他们皆是聪慧之人,又岂能不知,柴宣这般做,是为了救助两岸的穷苦百姓,
每人一贯钱,说不定就能让他们挨过这个寒冬了!
“公子仁义,我等替两岸的百姓谢公子大恩!”
何栗率先朝柴宣深深一揖。
邵知柔等人也随他一起长揖到底。
柴宣将几人扶起,道:“各位言重了,柴某不过是有些任性罢了,想看看别人未曾看过的景色。”
王长忠却有些扫兴地说道:“像这般的贫苦百姓,东京城还有十几万,柴学谕便是富可敌国,也无法兼顾全部的。”
柴宣道:“力所能及,多帮一个总是好的,若我等都不愿出手,百姓哪还有活路?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
何栗等人闻言,更是肃然起敬。
柴宣已命人回去拉铜钱,
一个时辰后,在两岸百姓齐心合力之下,河面的冰全被敲碎,
两岸皆在排队发钱,画舫又朝着行进,
拿到钱的百姓,纷纷跪下,朝着画舫高呼,磕头……
出了外城,河面又徒然变宽,两岸皆是田地,一望无际。
王长忠介绍道:“这两边的水田和旱地,全归城内的权贵所有,我们王家只有三千多亩,蔡相家据说有三万多亩。”
柴宣问道:“蔡相家的田地大概在什么地方?”
王长忠指着一处,道:“这里便是,全是回水区,土地肥沃,便是不怎么施肥,每年收成都是极好的。”
柴宣笑道:“嗯,确实是好地方,位置也好,交通方便,我若在这里种上一千亩菜地,便可直接用船运到东京城内。”
王长忠有些无语,提醒道:
“柴学谕,蔡相可不缺银子,你想买他的地,他定不肯卖给你,
不过……若柴学谕想要田地,我家王家倒是可以卖你几十亩,多了我便作不了主。”
“哈哈……王兄心意,柴某心领了,我还是喜欢蔡相家的田地,事在人为嘛!不试试,又怎会知道他不卖呢?”
柴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中带着自信。
王长忠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次返回,天色已黑,
东京城内,灯光通明,表面上仍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柴宣等人又回到船舱中继续饮宴,
借着酒劲,柴宣揽过何栗的肩膀,醉眼迷瞝地说道:
“何兄可知,去年此时,齐州大雪纷飞,柴宣便是在军营帐中,定雪夜奇袭的计划,
一万多名儿郎,踏着湖冰,冲向对岸,与十万御瘟军撕杀,
一仗下来,鲜血染红河水,尸体堆积如山,烧了半个多月方才烧完。
何兄可曾听过数万钢刀砍入人骨的声音?
可曾听过无数的胸腔破开,鲜血喷涌的声音?
老道白圣儿会妖术,白雾一起,那些御瘟军如同野兽一般,根本就不惧痛苦生死!
便是将他们的脑袋砍掉,牙齿还紧紧咬住你的腿……
天花痘瘟何其恐怖也,十人得之,三人身死,
齐州本有二百万人,一场瘟疫和叛乱下来,死去之人超过八十万,
你们可曾看到家家户户挂白绫,漫山遍野立新坟的场景?
高太尉剿贼平叛,十万禁军,第一仗就败了!
太尉被活捉,其余禁军首领不愿应战,全是我高唐州一万多名儿郎平的叛,一仗便将御瘟军杀溃。
柴某自认为有些军功的,可官家不过是在朝报上提了一句,
徐州太守勾结山贼作乱,洗劫了整座城池,
是柴某拿出一百多万贯,免息借给他们生活,让他们恢复生产和商业,还提供了几十万担粮食,供他们渡过难关。
徐州如今,繁荣更胜往昔,
柴宣扪心自问,这许多功劳,得了一个进士出身不过份吧?
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