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见此人也是山贼,心中对他少了些抵触。
二人来到屋檐坐下,看着夜间飞白的大雪。
樊瑞道:“公孙师兄是聪明人,俺也就开门见山,此次樊某奉了柴驸马的命令,在此等侯公孙师兄。
柴驸马说梁山水浅,养不下入云龙这般的人物,公孙师兄早晚要离开梁山,
俺等了半年,果然等来公孙师兄。”
公孙胜一脸苦笑,道:“柴驸马竟然知道贫道的匪号?这倒让贫道有些受宠若惊。”
樊瑞笑道:“柴驸马神机妙算,他不但知道公孙师兄的绰号,还知道公孙师兄乃是二仙山罗真人的首徒。
连此地住处,也是柴驸马告之的,
他说你曾唤作清道人,叫我问路时,直接问清道人住处便是。”
公孙胜愕然,
若真当如此,那这位柴驸马,岂不是与自己师尊一般通晓卜算之道?
“不知柴驸马找贫道,意欲何为啊?”
公孙胜问道。
樊瑞道:“柴驸马说公孙师兄尘缘未了,便是回了二仙山,也难以修成正果,何不先于世间铲除妖邪,救万民于水火,
待功成身退,再回二仙山静修,定能有所成就。
柴驸马正值用人之际,公孙师兄在他账下,定能得以施展抱负。”
公孙胜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叹道:
“哎!你们都找到贫道家中,贫道还有的选吗?”
柴驸马竟然知道他许多事情,又派樊瑞拜自己老娘为干娘,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哪怕他现在杀了樊瑞,背着老娘去投奔师尊,恐怕依旧难逃柴驸马的算计。
更何况他老娘待樊瑞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好,
他敢杀了樊瑞,老娘怕是也活不成了。
樊瑞淡然一笑,道:“公孙师兄何必愁眉苦脸?跟着柴驸马又不委屈?
柴驸马是俺这一生中最敬佩之人,对俺们这些兄弟,那是没的说的,
想当初,俺还想着去打劫柴驸马的商队……”
左右是闲聊,樊瑞便将自己与柴宣相遇之事说出,
说自己如何被柴驸马打败,又如何想方设法,想要归顺柴驸马,结果柴驸马根本不想收留。
又说起归顺后,柴驸马待他芒砀山如何的好。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公孙胜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他认为的狗官吗?”
樊瑞说道:“俺们如今守护着一座石炭矿,今冬天寒,往年东京城中都会冻死许多人,今年寒灾,按理说会冻死更多人,
然,柴驸马命人做出蜂窝煤,低价卖入东京普通百姓家中,
又强迫打压石炭场,让他们涨不起价!
大量招收民夫做事,给他们工钱,包他们吃住,不知让多少人活过这个冬季。
俺樊瑞虽是山贼,却跟在柴驸马这等人物手下,做得都是济世救民的大事,俺觉得没有辱没祖上,俺的孩儿们也以俺为荣。”
公孙胜被樊瑞说得有些心动,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柴驸马,越发地感兴趣。
他沉吟许久,道:“不知柴驸马要如何处置贫道?”
樊瑞道:“柴驸马说,公孙师兄可先来高唐州呆上半年,若是愿意留下,驸马自是欢迎,若半年后,公孙师兄仍想离开,也就任由公孙师兄离去,他决不勉强。”
公孙胜见对方如是说,应道:“好!贫道便与你一同去高唐州。”
想了想,他又有些迟疑:“可贫道老娘……”
樊瑞笑道:“她也是俺干娘,俺自然是要接她去高唐州享些福的。”
公孙胜闻言,又是一愣,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
自己亲娘却要被干儿子接到州城里享福,他这个做亲儿子的,着实是不孝。
天色微亮,雪也渐渐停了。
公孙胜的老娘磕睡少,早早就醒了。
樊瑞进去招呼:“干娘,您醒了,孩儿为您烧热水,你先洗个脸,一会儿孩儿就把早饭做好。”
公孙胜站在外面,听着茅屋内二人说话,温馨,欢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心中酸溜溜的。
早饭做好,樊瑞端给干娘吃,一边说道:
“干娘,俺昨晚跟兄长说了会话,兄长他知道错了,他只是跟孩儿开个玩笑,干娘您老人家愿谅他吧,让兄长一块进来吃饭?”
公孙胜的老娘叹道:
“哎!我这个不孝子啊,如果能像瑞儿你一样懂事就好喽,整日就知道修道,修道,修得老娘都不认识了,也不知修哪门子道。”
樊瑞赔笑道:“干娘,兄长说他在高唐州当官了,这次是回来接您去高唐州享福的。”
“真的?”
公孙胜的老娘先是一喜,随又垮下脸,道:
“他当官了不起啊?连自家兄弟都打,老身不去。”
樊瑞劝道:“干娘,兄长他这也是一片孝心,要不俺们还是去瞧瞧,若干娘住不习惯,俺们再回来住便是,孩儿也想去高唐州见见世面呢。”
公孙胜的老娘笑道:“既是瑞儿想去,娘就依你。”
“多谢干娘!俺这就去请兄长进来。”
樊瑞大喜,出来朝公孙胜招了招手。
公孙胜进来赔礼。
三人坐下,吃了顿早饭。
公孙胜的老娘见他兄弟二人相处和睦,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公孙胜毕竟是她的亲生子,她也没那般狠心。
公孙胜明白樊瑞的意思,接下他说的话,说自己在高唐州当了官,接老娘去享福。
公孙胜的老娘顺势答应下来。
……
三日后,公孙胜带着樊瑞来到二仙山紫虚观,去拜见自己师尊罗真人。
松鹤轩内,罗真人端坐在云床之上,满脸慈祥,瞧着自己徒儿。
“徒儿拜见师尊,师尊,这位兄弟叫作樊瑞,是柴驸马的手下。”
公孙胜介绍道。
樊瑞举着一封信,拜道:“晚辈拜见罗真人!这里有一封信,乃是柴驸马写给罗真人的,请真人一阅。”
罗真人微微笑道:“嗯!好!”
有童子接过樊瑞的书信,呈给罗真人。
罗真人展开信读了一遍,脸上笑意更甚,道:
“这个柴驸马果真是妙人!徒儿你且猜猜,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公孙胜茫然摇头,道:“徒儿不知。”
罗真人笑道:“他请为师教授你天罡五雷正法!”
“天罡五雷正法?”
公孙胜越发的迷惑。
罗真人并未多解释,微微闭目,捏指掐算,算着算着,眉头竟皱了起来,
他再次睁开眼,笑意更甚,道:
“好个柴驸马,果真是有大气运之人!天机遮掩,为师竟也算不透他的来历,怪不得白圣儿也在他手中吃了大亏!”
此语一出,公孙胜,罗真人身边的童子皆是愕然惊讶。
他们想不到,师尊仙人一般的手段,竟然算不出柴驸马?
樊瑞却是一脸自豪,他就知道柴驸马非寻常人,罗真人算不出,实属正常。
罗真人颔首,道:“柴驸马愿意济世救民,注定是有大功德之人,徒儿你且去相助于他,于你的修行也有诸多好处!
为师便卖柴驸马一个人情,传你天罡五雷正法.”
…………
过完年,开春,
公孙胜,樊瑞做了顶小轿,二人抬着公孙胜的老娘,一同下了山,
到了九宫县,又买了马车,一路朝高唐州行去。
月余,终于来到高唐州。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
柴宣也已从东京城返回,
得知樊瑞请得公孙胜前来,柴宣带人亲自在高唐城门外迎接。
临近高唐城,公孙胜还有些忐忑,
公孙胜的老娘却是满心欢喜,不断的追问公孙胜高唐城的情况,问他当了甚官?住在城中何处?
公孙胜支支吾吾,胡乱回答着,
好在他老娘记性差,问着问着,又将前面问的给忘了。
官道两旁,行人渐多,人人精神饱满,面带笑容。
有人已在田间地头,开始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