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旧的经历，时金山突然担心那对中年男女。
“老大，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时金山站起身，一边朝那边走过去，一边打量着那两个人。
他们穿着都十分简单，还略显老旧，发型也带着浓浓的年代感气息，口音听着像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男人手忙脚乱，又是解释又是安抚女人。
可他一靠近，女人就会十分激动，尖叫着呵斥他，叫他不要抢走自己的孩子。
时金山觉得非常奇怪，这里可是机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安检，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周围还都是群众，人贩子要是蠢到在这种地方动手，那他应该早就在牢房里蹲着了。
而且周围那么多人，却都只是看着，没有人上去帮忙也没有人报警。
是大家太冷漠了吗？不应该啊……
当时金山走到女人近前时，一下就明白了。
拐小孩的前提是要有个小孩，可那女人手里哪有小孩啊，就是一只过时的洋娃娃！
还是那种金发碧眼圆脸蛋，抖一下就会叫一声妈妈的那种。
不过现在洋娃娃肚子里应该没电池，女人都抱着它摇晃成那样了，也没有一点声音。
女人抱着它，还在歇斯底里闹着。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抢我孩子啊！你们快帮帮我啊！帮帮我啊！”
“我不抢你孩子！孩子不是一直在你手里吗？我怎么抢了！我保证我不碰好不好，你别叫了！”
“你现在没抢，但是等会你就会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这是我的孩子，不可能给你！”
“大姐，你别闹了，你孩子早就死了！冷静点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一会要是把警察叫来了我要怎么解释啊我！”
男人慌张失措，手里拿着一只塑料杯向周围人求助：“谁能帮我？帮帮我好吗？”
时金山这时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看到了杯子里的东西。
是半杯水，里面泡着没烧完的黄符，符灰在水中散开，浮在水面薄薄的一片。
见周围没有人吱声，时金山问：“这闹什么呢？”
男人一看他愿意吱声，连忙迎过来：
“大哥，你帮帮我，这是我大姐，我们一起来沉渊市打工的，她生下个孩子死了，没想通犯了疯病，你帮帮我让她喝下这个，喝下这个就没事了！”
“喂，别多管闲事啊，那种东西喂下去万一人出事了，你要被讹死的！”旁边终于有人开口提醒。
“大哥，我不是骗子更不会讹你，真的真的，你就帮帮我吧！”男人急得直跳脚。
“你先喝一口。”时金山警惕道。
“好，我喝！”对方毫不犹豫喝下四分之一。
时金山接下杯子，两根手指夹起黄符没烧完的一角。
只是普通的安魂定神的符，水也是普通水，没气味没奇怪的地方。
时金山端着杯子走近女人，不过没有先递出水：
“你需要帮助吗？”
“不要让他靠近我！他会抢我孩子！”
“你认识他吗，他为什么要抢你的孩子？”
“他是我弟弟，他要抢走我的孩子去喂猫！你快把他抓起来，不然他等会就要抢了！”
既然承认彼此间的关系，看来男人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
女人现在确实需要一杯安神茶，喝下去冷静一点，有什么话也更好谈。
时金山递出杯子。
“好好好，你先冷静冷静，喝口水怎么样？”
女人对时金山没什么敌意，只是警惕地扫了他几眼，伸手接下杯子一饮而尽。
符水见效很快，没满一分钟，女人便收起歇斯底里的模样，坐回去哄起了洋娃娃。
时金山在她旁边坐下，问：“还要把他抓起来吗？”
“不用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女人的情绪变得很低落，声音也完全沉了下去。
这符效果这么强？时金山捏起杯子又看了看。
“真不用帮忙吗？喝那杯水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
“真不用，那杯水是我平时经常喝的，我生病了，只要一犯病就会喝，喝完就会冷静，现在我冷静了，谢谢你。”
“那好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我会帮你报警。”
时金山站起身，男人走过来对他一顿感谢。
“大哥，谢谢你啊，你是要去哪啊？”
“银城市。”
“巧了啊，我们也是去那边，我们老家在那！大哥要是不嫌弃，等到那边来我们家吃顿便饭怎么样？”
“再说吧。”
男人对时金山的小小帮助格外上心，又是热情邀请了几次。
最后变得有点依依不饶的势头，硬是将自己号码塞给了他。
男人再靠近女人时，女人已经不再抵触，两姐弟就跟没事的人一样坐在一起谈话。
机场保安姗姗来迟，见没有事后就走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事情中。
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时金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总的说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挠挠后脑勺，转身回去汇报。
“真有意思。”白旧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走到时金山身后。
“老大？”
“你去一边玩。”
白旧走到男人面前，低头俯视对方，笑容嘲讽。
“你的大姐发病，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能安抚，却把你视为人贩子？你都对她做过什么？”
男人一怔，表情变得不自然：“你……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我大姐做什么不好的事！”
“哦，是吗？那她丈夫是谁？为什么妻子变成这样，丈夫没有陪伴在身边？”
“离……离婚了！”
“离婚了啊！”白旧转身逼近女人，锐利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一切，“遇到那么不负责的渣男，你还真是命苦。”
女人低下头不说话。
男人突然站起，猛地推开白旧。
“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管什么！有病吧！真烦，我去上厕所了，要是回来还看见你在这，我要打你！”
说罢，他急急匆匆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女人还是保持着沉默，脸埋到看不见。
白旧直起腰转过身，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时金山皱眉问。
“小问题，快到登机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
男洗手间里，马金站在水槽前，打开水龙头，脸伸下去使劲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