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如今是来远驿的监丞,若没有人提拔,这辈子,韩福都会是来远驿的监丞。
放在韩家来看,韩福已经算是了不得了,但是韩安的目光深远,自然要为儿子谋划。
杨帆多年前来泉州的时候,还是因为常茂的案子,惹怒了朱元璋被贬到泉州。
那时候韩家帮助杨帆是雪中送炭,结下了情谊,如今杨帆为大明开疆拓土,辽东、高丽、漠北,都是杨帆领兵打过的,眼瞅着未来杨帆很可能成为大明的国公。
他韩家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让他儿子韩福搏一搏,搏出一个锦绣前程,那他韩安六十多年就白活了!
韩安拍了拍韩福的肩膀,说道:“你以前是没有贵人相助,如今好不容易贵人来了,还不拼命用出全力?耽误些田地算什么?”
韩福得了父亲的点拨,猛然意识到这是他改变自己命运的一个好机会,他兴奋地脸色微微涨红,道:“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回去找人,一定要帮长安侯找到杨士奇大人!”
望着韩福离去的背影,韩安抚须而笑,喃喃道:“傻小子,你终于开窍了,这福建怕是要乱起来了……”
洪武二十七年,二月下旬,武昌府。
一艘大船在江水之中行驶,杨帆立于船头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江水,轻声说道:“纪纲那边,还未找到杨士奇?”
前往福建的路上,杨帆每日都要这么问,他对杨士奇的看重旁人都看得出来。
王图微微颔首,说道:“大人,今早来了信件,纪纲大人与韩家人一直在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杨士奇大人,恐怕……”
王图后面的话没有说,杨帆则长叹了一口气,未来“三杨”之一的杨士奇,居然就这么死在了福建。
杨帆不由地感慨世事无常,更痛惜大明失去了一个难得的人才,令人惋惜,他摇了摇头打起精神,道:“福建,还有泉州府的情况当前如何?”
王图闻言开始翻阅文书,道:“大人,福建承宣布政使司为吴昭吴大人,自从洪武十八年到了福建后,就一直在福建任职。”
吴昭的官声不错,素有“宽厚仁善”的美名,深得福建官民的拥戴,地位稳固。
杨帆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宽厚仁善”固然是个不错的评价,不过放在一方布政使的身上,似乎有些“懒政”的嫌疑。
事实上,吴昭做官的一个宗旨就是——不折腾,现状能维持下去就不改变。
当初杨帆在晋江县推行新政,为福建打下了一个好基础,饶是如此,福建的新政推行依旧阻力重重,直到洪武二十三年才彻底完成。
杨帆轻声说道:“一位‘宽仁’的布政使,却‘宽仁’出了走私横行,官商勾结的景象,哼!”
王图咧了咧嘴,继续说道:“福建都指挥使司指挥使,乃宋国公冯胜之子冯潮,赴任福建有三年了,其间清剿了数次匪患。”
宋国公冯胜已经辞官归乡,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冯家目前军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这位冯潮。
至于福建泉州府的官员,杨帆认识,泉州府知府名为张桥,曾经是杨帆的老下属,任职过晋江县主簿。
泉州府同知名为王潇,曾任职晋江县典史,如今已经成了泉州府的高官,正儿八经正五品。
泉州府通判则是方良,说起这位方良,也是倒霉,当初跟着刘克佐当官,干了很多年依旧是通判,估摸着要在通判的位置上干到荣休才能结束。
杨帆闻言仰面而笑,说道:“张桥、王潇都是干才,难怪这些年泉州府越发的好了,那市舶司那边呢?”
王图翻阅了一下文书,道:“市舶司的提举乃刘启刘大人,不过再有两年刘大人就要告老还乡了,如今事务多由两名副提举管。”
王图说完这些官员的情况,就开始与杨帆说起他们将要面临的一些困难。
福建之内,商人的数量极多,其中又以沈家、钱家,以及范家为最,这三家的生意不止在福建有,在广东、浙江等地也有,尤其是分布在市舶司所在的地方。
商人一多,难免出现官商勾结的情况,根据锦衣卫掌握的情况,福建承宣布政使司之中,有多位官员都与这些商贾有密切的往来。
杨帆思索片刻,道:“这个沈家,与当初本官曾查办的那个沈家,有何关系?”
王图笑了笑,说道:“大人,并无关系,只是恰好姓氏相同罢了,这沈家家主名为沈冲,家中仅有一独女名为沈一丹,在福建名声不小。”
沈家万贯家财,沈冲又身体不好,无数人都盯着沈家的家财希望能迎娶其女儿,获得家产。
王图的眼睛放光,说道:“有传言说,沈家的女儿与冯潮大人有些瓜葛,冯大人对她……”
王图越说越来劲,杨帆却没有兴趣继续听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遂挥了挥手,道:“没有影的事情何必说?应天那边如何?”
王图收敛起笑意,说道:“大人,为了商议是否北征的事情,朝臣们每日都吵地昏天黑地,太子殿下气得数次在朝堂上训斥大臣。”
李景隆给杨帆的传讯中,与杨帆诉苦,称朝中的很多文人“目光短浅,井底之蛙”,李景隆等军中的将领主张北伐,文官之中却有大部分不支持北伐,谁都说服不了谁。
朱标急,李景隆急,杨帆又何尝不着急?他听完消息之后沉思良久,道:“取笔墨纸砚来。”
杨帆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王图,道:“送回应天给九江看,他看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图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收好,差人送走,杨帆则开始研究福建锦衣卫送来的资料。
这些情报庞杂,有真有假,要辨别其真伪是否有用,还需多花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