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朱标来了,如今的朱标已经有了几分天子的威仪,接受了朝臣的山呼朝拜后,便是例行地商议朝政。
八月初,商议的事务从协调运送供给北伐大军的粮草,到疏通运河,从防治南方的水灾,到运送物资前往云南支持沐英戍边……
诸多事务商议,一商议就是将近两个时辰,当所有的事务全部商议完毕,才到了今日的重头戏。
杨帆缓缓地走出来,高声道:“殿下,臣杨帆,有事启奏!”
来了!
众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到了杨帆这边,等待着杨帆今日能翻起什么波澜来。
朱标将目光落在了杨帆的身上,轻声说道:“长安侯归京,可将在福建等三省所查一一说来,本宫自会让刑部协助你彻查。”
杨帆等的就是朱标这句话,当即说道:“谢殿下,臣自到福建后,先后彻查泉州市舶司、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及宁波、广州市舶司,请殿下允许臣将相关的证词、物证等送到奉天殿来。”
朱标挥挥手准了杨帆的请求,不多时,纪纲、王图,以及数名锦衣卫就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群臣见到这一幕都是啧啧称奇,却听杨帆说道:“三大市舶司被缉捕的官员,以及福建承宣布政使涉案官员证词,以及他们往来的账目、书信等,皆在于此。”
杨帆将木箱子打开,说道:“另外,在三省抓捕的相关官员共三百零八人,已经全部押解回京城,等待殿下发落!”
朱标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御阶,来到了那两个大箱子前面,朝里面望去。
大箱子里慢慢地全都是证词、书信、账目,朱标随手拿起一封证词来,他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道:“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姜华,洪武十八年入仕,历任于浙江、福建、广东,此人本宫有印象,写的一手好字,素有官声。”
“从洪武二十四年开始,短短三年时间,他家族便通过海贸生意,赚取银钱逾三十万两!更巧取豪夺广东本地百姓的土地,广东的监察御史,是干什么吃的!”
朱标震怒,吓得都察院的官员一哆嗦,纷纷行礼请罪,朱标理都不理他们,他随手又取过一证词,道:“福建建宁府知府,竟也参与到了海贸走私之中,与赵玉、范星、钱唐沆瀣一气,将建宁府搞得乌烟瘴气,以权谋私,若不是长安侯去福建,你们还要瞒本宫到什么时候!”
朱标与杨帆偶尔有书信往来,杨帆也与朱标说过,这些官员的胆大妄为与贪腐之严重。
听说是听说,可是当朱标真正地见到证词之后,气的热血直冲脑门。
以前朱标总是觉得朱元璋对待官员的手段过于酷烈,可当朱标亲自临朝理政后,才发现有些官员是真的该死!
以福建的海贸来说,海贸走私严重的程度触目惊心,本该流入国库的银两,正在不断流入当地官员与士绅大商人的口袋。
长此以往,大明还能好得了?
华盖殿大学士邵质走出来,道:“请殿下息怒,福建远在临海之处,都察院的确有失察之责,可令都察院众位御史协助长安侯办案,将功补过,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应天投案自首的官员,加上杨帆押送回来的官员,这么多的人要审理,少不得大量人手参与。
邵质一来是为了公事,二来也是为了维护都察院的官员,不想让朱标迁怒都察院。
朝廷已经够乱的了,若是将火再烧到都察院,不知道还要继续牵连多少人。
朱标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道:“尔等可听到了?从今日起尔等全力协助长安侯,将功补过!”
都察院众官员闻言如蒙大赦,赶忙向朱标表决心,表示一定会全力助杨帆查案。
“请殿下放心,下官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将案子查清下官绝不罢手。”
“贪官污吏所行之事罄竹难书,鱼肉百姓者死不足惜,请殿下您放心!”
“杨大人,但凡杨大人有用得上我都察院的地方,请杨大人直接开口,我等全力以赴!”
……
都察院还在表忠心,忽听奉天殿外,毛骧前来通禀,道:“殿下,国子监司业宋复祖,携国子监监生,及福建、浙江、广东来的百姓,在宫门外求见!”
朱标闻言微微一怔,宋讷如今已经入了牢狱,这宋复祖居然还敢跳出来,有一挥手,说道:“让宋复祖与国子监的监生回国子监去,告诉他,好好做学问,休要插手朝政!”
朱标这话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浓,毛骧暗暗咧嘴,道:“殿下,宋司业还送来了联名信,包括国子监与三地百姓,他们说,若是殿下不见他们,他们就不走了。”
朱标笑了,被宋复祖等人给气笑的,小小一个国子监司业,也能威胁他朱标?
朱标正欲发火,武英殿大学士、检讨吴伯宗便轻声劝说道:“殿下,国子监为天下培养人才,福建、浙江、广东三地的百姓又千里迢迢而来,若殿下不见,天下人岂不是要说殿下没有容人之量?”
礼部尚书李原名也站出来,劝说朱标道:“殿下,吴大学士此言有理,不如就让宋复祖与百姓入内,看看他们到底要说什么,理越辩越明,岂能不让他们说话?”
朱标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杨帆,见杨帆一脸的淡定,这才准许宋复祖、国子监的监生,以及百姓入宫。
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来奉天殿,宋复祖与国子监监生代表,以及百姓的代表,一共十二人入奉天殿。
在宋复祖的带领下,他们齐齐向朱标行礼,朱标冷着脸看着宋复祖,道:“宋卿今日闹这一回,是何意?”
宋复祖再傻也能看出来朱标的不满,但为了老爹宋讷,以及宋家的未来,宋复祖不得不拼这一把。
他双手举着联名书,道:“殿下,臣宋复祖携国子监监生,以及三省百姓,弹劾长安侯杨帆在三省滥杀无辜、横行无忌,残害忠良,请殿下明鉴!”
刑部尚书周帧与刑部侍郎王慧迪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见到了一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