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遥没来上课。
班级里众人对他的行踪总是格外关注,一早上想要认真的伏案学习的路南无数次听见路过他桌子的同学跟同伴说。
“柯遥又翘课了。”
连班主任都联系不到他,上午还没结束,路南已经被三个老师以及十几个同班同学询问柯遥去哪了。
柯遥去哪了?
他去哪关我什么事。
路南憋着气,很想这么答。
然而碍于各种原因,路南只能假装平静且茫然的说他不知道。
柯遥长了两条健全的腿,他爱上哪上哪,谁也管不着,谁也捆不住他,他兴许还跟着朋友谈天喝酒,不亦乐乎。
路南还在为他昨天那番话上火,他怎么都不明白柯遥何至如此,柯遥抽烟的模样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越想却是越气,回过神来手底下的作业本都要他的水笔尖捅穿一个洞。
早上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物理,课间还有几分钟,柯遥一手插着裤袋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叼着根棒棒糖,一脸欠揍。
天气分明已经转凉,大家都穿上外套,他却只随意套了件花花绿绿的短袖,发白的浅蓝色牛仔长裤大腿上截破了一个桀骜不驯的洞。
一时间班级众人都直愣愣的盯着他看,忽然惊觉这样的柯遥才有几分传闻中柯遥牛逼哄哄的样子,不过发型还正常,没挑染什么奶奶灰,剪得很清爽,没有痞子样,只是一个简单又时尚的酷guy。
路南只抬头一眼便发现他剪了头发,鬓角剃了,刘海短了。
想起前几天柯遥就一直跟他说要抽空剪头发,这说剪就剪了,动作倒是挺快,路南还没高兴几秒,柯遥咬着那根黄色的棒棒糖棍要回自己座。路南心底那股无名火实在浇不灭,当即低了头,当作没看见他。
柯遥也没要理他的样子,连眼神余光都没给,只当路南不存在,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看也不看,把桌上所剩无几的东西胡乱全塞进了桌肚,剩下些塞不进的,柯遥眉头一挑,捧起来直接扔了垃圾桶。
教室里鸦雀无声。
吃着凉掉煎饼的同学咬了一口也不敢嚼。
谁也不知道安分了两个多月的小祖宗突然发什么毛病,生怕出个声无辜的自己成牵连对象。
柯遥看着桌面干净了,徒手把椅子掀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两个同学猛地跳了起来,闭着眼睛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往旁边一排同学身后躲。
反倒柯遥叫他们吓一跳,他把椅子放上桌子摆正,有点好笑的问了句:“……你们干嘛?”
“没,没什么……”那两个同学结结巴巴,异口同声,见他没有要打人的意思,才心有余悸的畏缩着回了自己位置。
柯遥耸了耸肩,双手拖着自己桌子转了个向,把它从走道空隙拖走了,一直拖到最里边那排最后一桌靠窗才停下,他把桌子照着前头摆正。
干完这一切,柯遥推开窗,好让阳光照进来。
前头的一个女同学抱着书瑟瑟发抖。
路南手底下的作业纸已经被他划花了。
幼稚……
幼稚至极!
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砖的声音由远及近,班主任抱着教案一路从后门走到前门,寻常课间吵闹的教室异常的安静,她有点惊讶的进了教室。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还因为难得安静乐呵呵的。
“这么安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脸上的笑挂了还没两秒就隐了下去,原本课桌排列整齐有序的教室中央空出一大块,极其突兀。
班主任的眼神在教室里飞快扫视一周,锁定了罪魁祸首。
柯遥同学正看着窗外风景。
——一棵叶子随风飘扬的大树。
班主任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声音平静。
手上却啪的把教案摔在了讲台上。
底下同学抖三抖。
“柯遥,谁让你换位置的?”
柯遥把视线从窗外那棵掉叶子的树上收回来,很有礼貌的站起身,临危不乱,十分镇定:“老师,我怕打扰路南同学上课。”
诸同学朝路南投去同情的目光。
路南低着头,笔又狠狠扎了一下课本。
班主任知道柯遥干过的那些好事,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心里有数,柯遥没事不发疯,他跟路南常走在一块,突然自作主张的换位置估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