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隔着炕桌, 凑过来小声道:“那天我家去后, 越想你的话, 越觉着我是漏了什么。后来才想起,苏真珠随我们进宫时, 虽没见着什么人,可在她出事儿前她家是来过一回信的。”
艾雅雅道:“他们家常给她写信?”
钱氏道:“再没有的,这是头一回。想起这茬来, 我就赶紧打发人去找她的信。你猜结果如何?”
艾雅雅道:“没找着?”
钱氏一拍炕桌, “可不就是什么都没找着的。”
艾雅雅道:“如此一来,这信可就越发可疑了。”
钱氏心有余悸的又说道:“这样的事儿,我自然是要回我们王爷的。王爷当日便打发人去了苏真珠家里,你猜又怎么着?”
艾雅雅道:“不会是查无此人吧?”
钱氏打了个激灵, 道:“那倒不是, 不过他们家竟是在六年前的时疫里,都死光了的。”
艾雅雅倒吸了口凉气, 说好的推理悬疑呢, 怎么突然就改惊悚了?
“既这么着, 她家的书信又是怎么来的?”艾雅雅问道。
钱氏道:“正是了。我们王爷让人接着查,只是没个头绪的,就想来问问你,可还知道她什么事儿的?”
艾雅雅想想了道:“六年前的时疫……岂不是妾等才进宫哪年?”
钱氏道:“按日子算没错。”
艾雅雅忖度道:“妾是五年前去的慈德宫当差, 又过了一年, 才被提拔到太后娘娘跟前伺候, 之后又过了两年, 才到了我们王爷身边伺候的。”
钱氏点头,道:“都知道的。”
艾雅雅道:“妾听说,当年太后跟前选拔女官,苏真珠也是有机会的,可最后她到西所殿去伺候瑜太妃了。而在妾走马上任的头天晚上,妾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时候屋里就妾一人,天儿又是极冷的,可炭盆却早早就熄了。妾醒过来查看,发现竟然门窗都给关上了的。王妃应是听说过的吧,倘若屋里烧着熏笼或炭盆,是万不可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不然可是要出人命的。”
钱氏点头道:“没错。你怎的这么不小心把门窗都给关上了?也就是炭盆熄得早,不然还不知道你怎样了。”
艾雅雅摇头说道:“门窗都不是妾关的,因着不管是门,还是窗都没在内里栓上。”
钱氏“嘶”的一声吸了口气,“这是有人要害你呀!和你同屋的是谁?”
艾雅雅道:“正是如今勇王府的如夫人秦氏。”
钱氏惊疑道:“难不成是她?”
艾雅雅摇头道:“秦氏行事最是小心,不能漏出这么些破绽的,且当年她也被提拔到太后跟前伺候了,和妾并无利益冲突的。”
钱氏说道:“那就只有争不过你,被打发去伺候瑜太妃的苏真珠了。哎哟,她那时候就有这狠心了!”
艾雅雅道:“妾那时候还不敢想的,听说她死得蹊跷,妾才想起心里的这点疑影儿来。”
钱氏两手合十,念了声佛,道:“老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准不过了的。你瞧瞧你如今,后福大着了。”
艾雅雅谢过钱氏的吉言,又说道:“若当初这事儿真是她做的,那瑜太妃能把她举荐给太后,让她能够文亲王身边伺候的机会,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得来的。王爷和王妃不妨从这里头查起。妾以为,就凭她如何能有这样大的能量一而再地害人,指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人的。”
钱氏听了思忖着点头道:“没错。”
一旁唐嬷嬷听了,过来福身,道:“既然这事儿还攸关了咱们次妃,只怕还要回明我们恪王爷的好。”
钱氏拧眉又思量了须臾,道:“也罢,由二位王爷商议着办,比咱们便宜得多。”
才说完,吕氏就过来了。
艾雅雅赶紧下地去迎接。
吕氏进来道:“你们体己话可说好了?同光堂的饭也摆好了,赶紧都来吃吧。”
钱氏笑说道:“我可先明说了,如今我是双身子的人,若不是什么好饭,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吕氏道:“你还想吃什么好饭?”
钱氏道:“自然得是龙肝凤髓。”
吕氏道:“你还是趁早和我翻脸吧,省了我这顿饭的。”
众人登时都笑了一回。
艾雅雅得了吕氏的话,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就也去了同光堂作陪。
临波院里,起先陆氏听说钱氏来了,还不以为意,可再一听说,吕氏竟让艾雅雅去作陪,也不来请她的,陆氏就又暗恨上了,“什么玩意儿,也看看配不配的。”
所以当同光堂里,三人正吃得好,就听说陆氏来了。
吕氏虽心存不悦,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陆氏进来福身请安等话后,也落了座,举杯向钱氏道:“妾不知文王妃驾临,有失远迎,妾自罚一杯,再敬文王妃一杯。”
吕氏道:“罢了吧,文王妃有孕在身,吃不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