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常少淳从一个令人亢奋的春梦里醒来，窗帘紧拉着，屋里黑漆漆的，他低喘着把脸埋在枕头里，缓了十来分钟，才偷偷摸摸跑去卫生间搓内裤。
他们家住的是接近两百平米的复式，爸妈和保姆的房间在楼下，他和弟弟的房间在楼上。这个点常少潼还睡得死死的，他就是弄出点什么动静也没人知道，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怕泄露了什么。
他把内裤晾在二楼卫生间的阳台上，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一头栽在床上，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开始回放梦中的场景。
他梦到他把一个人压着做那事，对方急促的喘息仿佛就响在他耳边，火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令他血脉贲张。
十四岁那年，常少淳上初二，在同学的怂恿下第一次看爱情动作片。大胆激烈的欧美片，女人雪白的胴体与男人健壮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身边的同学激动地讨论着女主角的大胸长腿，他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男主角的腰腹和臀部上。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裹在被子里，回忆着电影里的场景自/慰，痛快的射了。
寻常少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男人感兴趣，怕是会吓得坐立难安，但是他没有。他是学霸，遇到不明白的事，第一反应永远是求证。他上网查了很多资料，暑假去姨妈家玩，还特意去省图书馆看了许多研究同性恋的著作。
最后，他确定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坦然地接受了。
随着青春期轰轰烈烈的到来，他有时会在睡觉的时候做梦，对象自然是男人，但脸一直是模糊的，因为从初中到高中这两三年，他虽然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喜欢的男生。
但自从那天从张吴霁家回来，他梦里的那个人开始清晰起来，一周之内他就梦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常少淳在床上打了个滚，羞耻地闭上眼。他不由在脑海中描摹张吴霁的样子，从他凌厉的眉、平静深邃的眼睛到结实的腹肌和修长的腿，最后停留在背上那对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
男人的裸体他见过很多，平时跟高嘉平、徐越他们也没什么顾忌，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张吴霁这样，从长相到性格都对他的胃口。那种沉默内敛的酷劲儿，以及恰到好处的神秘感，非常吸引他。
常少淳躺在床上，内心被一种躁动的情绪充满，胸中那些郁积了一年多的沉重和郁闷，仿佛都被这种躁动一扫而空。
常少淳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十点了。常少潼在琴房里练琴，小提琴优美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和楼下的笑声混在一起。他洗漱完下楼，客厅里的人都看过来。
“小淳醒了？快过来坐，你姨妈和表姐都来好一会儿了。”朱云丽笑着说。
常少淳站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绿植旁，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姨妈”“表姐”，然后转身朝厨房走，“芳姨，我想吃排骨面。”
“有有有，马上给你煮。”保姆在厨房里应道。
常少淳往餐厅的椅子上一坐，掏出刚买的新手机上QQ，看也不看客厅那边。
朱云丽歉意地朝姐姐和侄女笑了笑：“昨晚熬夜玩游戏，说了他几句，跟我闹别扭呢。”
朱云美望了望餐厅那边，宽和一笑：“男孩子嘛，喜欢玩游戏很正常，只要不上瘾就行。”
“那是肯定的。”朱云丽道，“平时上学我都限制他的上网时间，现在是暑假，才没管那么严。”
朱云美笑着点头，拍了拍女儿的手，“我跟你姨妈聊会儿，你去找小淳玩吧。”
姚少清嗯了声，起身往餐厅走。
常少淳正在回复高嘉平的消息，面前突然挡了片阴影，他抬头一看，喊了声“表姐”。
“嗯，在干嘛？”姚少清拉开椅子坐下，短裙下的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
“跟朋友聊天。”常少淳说，自顾自地玩手机。
姚少清今年十九岁，已经上大学了，不同于母亲的秀美，她长得像父亲，有种雍容的成熟。
她说：“明天我们就回去了，离开学还早，要不要去省城玩几天？”
“不了。”常少淳毫不犹豫。
“怎么？你和小潼不是每个暑假都来省城吗？”
常少淳沉默片刻，说：“今年太热了，懒得动。”
姚少清轻声一笑，可有可无地说：“随便你吧。”
“芳姨，中午吃什么？”她笑着走进厨房，不再理会常少淳。
常少淳坐在椅子里，突然感觉憋得慌，芳姨把煮好的面端出来，他随便扒了两口，起身上楼。
“哥？”常少潼看着推门而入的哥哥。
“你接着拉。”
常少淳往角落的沙发上一窝，满脸颓丧。
常少潼看了他两眼，继续拉琴，直到拉完刚才那首曲子，才停下来。
“哥，你觉得我拉的怎么样？”
“挺好的。”
看出他心情不好，常少潼坐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