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岗这边,赵江没听到付建军他们放二踢脚,就知道猪神没搁那两座山岗。
他跑上山尖,瞧着满面的惨叫的野猪,转动脖子眺望,没瞧见猪神。
赵江拿出野猪皮做成的滑雪板,往脚上一套,边朝下边滑,手边往枪下摸,咔擦折出刺刀。
有人过来,这片的野猪全部惨叫起来,乱哄哄的不停,震得赵江耳朵发聋。
瞧着脚边野猪恐惧的目光,赵江举枪就刺,锐利的刀锋从肘下刺入,破开野猪的皮肉。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噗嗤……”
一股血箭飙射而出,赵江不顾野猪的哀嚎,又是连着的两刀刺入它身子。
等再抽出刀子时,野猪已经不叫了,猪头垂着趴在雪上,整个身子不断抽搐着。
赵江继续往下滑,又顺手刀了两头野猪,然后举枪朝天连开三枪。
这是告诉两边信,猪神也不在这边,让他们上车去空着的两个阴坡瞅。
赵江披着的白褂子染上溅射出来的鲜血,晕染成红褂子,手上刺刀带着血,虽然没冻却已经凝上,看上去就黏腻无比。
赵江顺手抹了把脸颊上的血点,在因寒冷僵白蒙着雪霜、冻住眉毛的脸庞上,那抹鲜红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脚下一动,在满面栽着猪群的雪坡上无声穿梭滑行,如鬼魅,又如那提点性命的阎罗。
赵江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接连射杀和刀猎野猪,已让他杀性大发,整个人蒸腾着骇人的杀意。
若是寻常山野之兽在此,光是嗅到他气味,都会吓得瑟瑟发抖,噤声不敢动弹。
赵江一路往下,除了身后野猪群,这片山场都没有任何山牲口的动静,除了凛冽寒风寂寥无声。
正如山神爷亲临。
到了下边,赵江将滑雪板从脚上拔下,夹在咯吱窝,到积柴道摔上车门往小拇指岗去。
赵江转动手中方向盘,解放急速行驶在山道中,猪神在前,索命的赵江在后。
到了地方,赵江猛踩刹车,不待车子停稳便直往阴坡奔。
隔着一段距离,赵江就看到猪神在坡上留下的长长拖痕,下方的沟塘子泥雪中,也有它留下的脚印,深深地穿进沟塘子,直往南面山场去。
“呼……”
赵江吐出一口白气,冷风让头脑无比清醒,望着南面,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说道:“呵呵……逮到你了……”
离了庞大的猪群,猪神形单影只,对赵江而言就是案板上的肉。
这就不急了。
他回头望向坡上陷着的野猪,走上去顺手给刀了。
然后赵江又开车返回主岗的阴坡,开枪唤付建军他们过来。
等三人紧赶慢赶过来,就瞧见赵江刀猪,雪面都被血给染红了。
“兄弟!猪神呢?”付建军远远招手喊道,三人往赵江那边跑。
“它去南边了。放心,我掐住它踪了。”赵江吐出一口浊气,脚踩在野猪头颅上,用力将刺刀一抽,随着血飙出,猪头在不甘的嚎叫中踩进雪中。
“兄弟,晚点再追呗?”付建军一听就懂赵江意思。
野猪受惊,定是不带停地奔。但早上起床没撒尿吃饭的,咋滴到了下午三四点它也得停下来放食。
赵江打算的就是等它歇息,追踪给猪神结果了。
“对。”赵江看向满坡的野猪,挥手道:“把刀敦上,刀猪!”
赵江也发现了,这么多猪全杀完,五六半的刺刀都得卷刃了,不如侵刀顺手。
四散的猪群陷落在雪中,加起来可是有接近百头。福江屯放血后连皮带骨囫囵收,二毛五一斤算,这都是钱啊,一笔大钱!
赵江得了蒋昌的话,这些猪他可是都能收的。
“好!”郭岳最是兴奋,别说他了,就是向登峰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赵江笑着说,“岳啊,这大仗哥没骗你吧?让你刀个够。”
“嗯嗯!”郭岳可是乐坏了。
三人拔出侵刀,寻了差不多的小树放倒给侵刀别上,都照着赵江样子套上滑雪板开始刀猪。
他们手脚动作不停,侵刀不断地刺入、拔出,野猪的活口也越来越少,就剩汇的血往雪里渗。
胡华清一边干活一边乐,“这么野猪,其他猎帮加起来都没咱干的多吧?还是我兄弟能耐啊。”
付建军挺了挺腰,他真是杀累了,抽出烟丢给他们,点头说道:“春猎第一该是咱的没跑了。”
他虽然不参与其他猎户议论,但是付建军是那种面上不显,心里在乎的类型,这回可是舒坦极了。
“那些说江哥不如吴俊的,该傻眼了。”郭岳笑道,“咱哥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是大阵仗。”
“那是。”胡华清说,把侵刀往雪里一插,“特么的,我手都杀麻了。”松开柄,他直感觉虎口生疼,拿烟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不断的刺、拔,众人激动的情绪也在重复的机械动作中变成了莫大的疲惫,那些野猪的惨叫都成背景音了。
杀完主岗,他们又驱车去另外的岗子,一一把陷落的野猪杀掉,足足杀了将近四个小时,到下午一点多才整完。
随着付建军的一踢,最后一头活口倒下,耳边终于是没了野猪叫。
此时,包括手最生的郭岳,他们身上白褂子都染红了,迎风像四个血人矗立。
众人松了一口气,都没言语,只走到一起抽烟放空思绪,实在是太累了。
胡华清大喘气,“兄弟,我数着呢,咱们一共杀了八十九头野猪。”
赵江也累啊,点头摆摆手,往背风处走,“拢火,咱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