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神色木然地看着桌上的耳朵,有些恶心,还有点惊疑:
还在疑惑,不知是谁的?
很快,有仆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叫嗓道:
“相爷!不好啦!蔡绦公子不见了!”
蔡京心中猛的一咯!宛若耳中响了个霹雳,惊得说不出话来,
再瞧桌上的耳朵,突然明白了什么?
顿觉一阵天眩地转,站立不稳。
“相爷!”
“相爷!”
身边的丫环们连忙将他搀扶住。
“快!快!快去找啊!”
蔡京嘴辱颤抖,强忍着不适,着急吩咐道。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这日早朝,平日最勤快的蔡京却没有来,他的一名儿子前来告了假。
赵佶对此很关心,派了一名太医过去诊断。
朝中大臣们得知消息,却是神情各异,
有的神色焦虑,希望蔡相能够快些好转,朝中许多大事,还需他来定夺。
有的却暗自欢喜,希望蔡京一直病下去,最好直接一命呜呼,
大宋需要一位新的宰相,众人才有新的机会!
有人却在心中胡乱猜测,觉得蔡京这时病得蹊跷,
因为前几日有谣言,声称柴驸马带人打上了开封府,
不过奇怪的是,开封府那边一点也没表示。
开封府尹声称走路时跌破了头,在家中养伤不见外人,
府中大小官吏,一个个讳忌莫深,对此只字不提,只知道一名巡检死了,
死因是伪造榜文,诽谤官家,罪当伏法。
所有的关于禁止蜂窝煤销售,使用的禁令也在一夜之间取消了,
开封府还带头大量买进炉子和蜂窝煤,派差人宣传,鼓励使用此物。
又便宜又耐烧的蜂窝煤,一时间,火爆东京城,大家也知道制作此物的,正是丰乐镇里面的工厂,
那是柴驸马的产业。
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之事,蔡京突然病倒,有心之人很容易浮想联翩。
“柴驸马与蔡相,似是又斗了起来啊!而且,柴驸马又占了上风?”
……
城门失火,泱及池鱼,
蜂窝煤走进东京城中千家万户,成为取暖做饭的首选。
石炭场里面的大小官吏,却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哀声叹息。
往年一入冬,他们便是各大石炭商人的座上宾,收不完的钱财,吃不完的酒席,享不尽的各种美人儿!
不管是运输批发石炭的商人,还是售卖石炭的商户,都得将他们像祖宗一样好生供着。
可眼下,整个东京城中,蜂窝煤大行于世,石炭根本就卖不动!
那些囤集的大量石炭的商人整日苦着脸,望着石炭欲哭无泪,莫说抬高价销售了,便是打折卖都没人要!
而那些往东京运送石炭的商人,直接拉去了丰乐镇。
在那里,运来再多的石炭,柴驸马皆全部买下,
价格还公道,钱货两清,分文不少,而且从不找岔儿乱扣钱。
现在,运送石炭的商人,根本就不搭理石炭场的官吏。
更气人的是,柴驸马收石炭,直接绕过石炭场和太府寺,一分税都不交,
石炭场的官吏们却只能干着急,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丰乐镇收税。
那里可是有周昂率领的五千禁军驻扎!
至于上告太府寺?
太府寺卿孟元会直接装聋作哑!
蔡相都卧床不起,开封府尹都称病养伤,他便是长了一副狗胆子,也不敢强出头,去找柴驸马理论。
于是,大家都忍着,憋着,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平安是福嘛!
只希望蔡相快些好转。
蔡京的厨娘队伍中,有三十六人专门为他处理药材,熬煮药物。
这三十六人中,有四人是太平会的骨干,皆是小组长,
有二人属于这几年混进蔡府,利用太平会提供的资金,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有二人则是蔡府的老人,却倍受欺凌,对蔡府早就心存怨恨,
再加上太平会成员的引诱拉笼,直接加入了太平会,通过考验,如今已是太平会的骨干成员。
有这四人在,便是御医开出再好的药材,只需加一点助眠安神的小药粉,便能让蔡京一直在床上躺着。
蔡京卧房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的气味,熏得连蚊蝇都不敢进来。
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沉睡,
御医也来了好几位,为其诊断,皆是声称蔡相并无大碍,只是年老气衰罢了,需多多休养。
然,蔡京年纪大了,躺在床上时间一长,身体筋骨,得不到活动,随之,各种毛病也就出来了。
又因为柴绦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蔡京的一块心病。
堂堂一代权相,病倒一个月,便瘦得皮包骨头。
这日又服完药,蔡京借着短暂的清醒时光,问向在一边黯然落泪的正妻,道:“绦儿有消息了吗?”
正妻垂泪道:“还没呢,老爷。”
蔡京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写信给蔡攸,告诉他,若他能找回绦儿,算老夫欠他的,定不让他失望。”
蔡攸如今跟柴宣走得近,早就与蔡京形成陌路。
蔡京猜测蔡绦是被柴宣找人绑走的,他躺在床上一个月,也不知蔡绦到底怎样了?
叫蔡攸出面,他定有办法。
“今日有谁来过啊?”
蔡京又问道。
正妻一脸苦涩,摇了摇头,道:“老爷,您还是安心养伤吧!”
一个月过去,来看望他的人,越来越少。
已经一连五天没人来看望他了。
世风日下!
他知道,朝堂上文武百官和皇帝,已经把他蔡相当成一个将死之人了,
或许就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为他风光大办!将他手中的权力一并夺去!
至于蔡党中人?
没有了他蔡京的蔡党,不过是摆上餐桌的一盘菜罢了。
“哎!”
蔡京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却透着不甘,一只老手紧紧的抓着床沿。
尝惯了权力的美味,他又如何肯放下?
“去!多备些礼物,前往静安堂,请里面的大夫为老夫医治,
再写信转告柴驸马,说老夫老了,比不上他们年轻人,不愿再折腾了,石炭之事,老夫没兴趣了,一切由他说了算。”
蔡京沉默良久,幽幽说道。
他不得不服老,选择暂避柴宣的锋芒,
眼下重中之重,是先活下来,重返朝堂,保住相位。
至于东京石炭生意,不要也罢,不过是少赚些钱罢了。
若他真死在这个冬季,整个蔡家都要垮的,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钱财,他多年的基业,也会在一夜间崩塌。
断尾求生!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蔡京强忍着困意,又说了许多话,向妻子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昏沉沉睡去。
蔡夫人抹干眼泪,起身去安排。
…………
蔡绦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被割去一耳的伤口,已经愈合。
关押他之人,对他的照顾还是很不错的,